大牛不舍的一步三回頭,滿心的期盼,沐千尋心頭一動,就算是為了這個孩子,她今日也定要進去看看。
大牛剛走,沐千尋就蹭蹭兩步趕到了劉夫人麵前,不欲多說,伸手推門。
突然從屋內衝出個中年男子,又高又壯,瘦是瘦了些,精神還是不錯的,凶神惡煞的瞪著沐千尋。
“怎麼?你還想闖進去,讓你走就走!哪那麼多廢話!”
“哎,人家也是好意,你好好說話。”
劉夫人拉著男子的胳膊,蔫兒蔫兒的,倒是個脾性和善的。
“你就是太好心了,好心也沒好報,這幾個人來路不明的,誰知道是好是壞!”
“孩子重病,你們卻非得攔著我醫治,難不成你們就要眼巴巴的等著孩子死不成?”
沐千尋一瞬間冷了臉,無論有什麼難言之隱,也不能置孩子的性命於不顧,這該是一對什麼樣的爹娘。
沐千尋話一出口,劉夫人就繃不住哭出了聲兒,伏在男子肩上,哭的傷心極了。
“當家的,就讓她看看吧,小天他才十歲,他還小啊,也許真的有救也說不定呢。”
那男子麵色也軟了下來,無奈一歎,失了強硬,揮揮手:
“你們進來吧,看一眼就快走吧,我怕…哎!”
說了半句的話,終究是沒說出口,沐千尋也不好追問,入了這個門,是為何,她總會知曉的。
屋中也是破破爛爛的,屋頂還透著光,估摸著下雨漏的也不成樣子吧,沒有一樣像樣的物件兒,桌椅皆是缺胳膊少腿的。
沐千尋搖搖頭,進了裏屋,一張幾近坍塌的小木床上,蜷縮著一個孩童,大概就是小天了。
“哎,姑娘別靠的太近了。”
沐千尋正想湊近,被劉夫人拉住袖子,不解,這哪有瞧病離的大老遠的。
扒拉開劉夫人阻撓的手,笑笑:
“這看病是要望聞問切的,這我怎麼看啊?”
走近,掀起小天的被子,沐千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動作就這麼僵住,仿佛入了定一般。
小天緊閉著雙眸,昏昏欲睡的躺著,沒穿衣裳,渾身上下,除了骨頭還是骨頭,身軀上坑坑窪窪的,皮包骨也莫過於此了。
上上下下,紅腫的小疹子連成一片,嚴重的地方,潰爛的不成樣子,觸目驚心。
左耳爛的隻剩下一半,手腳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剩下不幾個指頭,爛處化作了黏稠的膿狀,散發著一股惡臭。
除了一口氣兒,小天幾乎跟死人沒什麼區別了,探手上去,滾燙滾燙的,像是燒著了一般。
摸著他的脈搏,沐千尋輕閉雙眸,歎了口氣,緩緩的掩住口鼻:
“是麻風!”
劉夫人渾身一顫,對著沐千尋跪了下來,朝著地板扣頭,扣的梆梆作響,淚水嘩嘩直流,撕心裂肺的:
“姑娘,姑娘,救救小天吧,你一定有法子救小天的是不是,嗚嗚嗚…”
“嬸子你先起來,且容我想想,麻風不是尋常的病,不是那麼容易治的。”
沐千尋慌了神兒,急匆匆的扶著不欲起身的劉夫人,從小到大,向她下跪的人,數都數不過來,可是這一跪,她真真覺著她受不起。
好說歹說的,終於是把劉夫人給扶起來了,坐在那強撐著的木椅上,好生安慰。
可憐天下父母心,也不知他們心中藏著什麼,方才怎麼會攔著他們不許醫治。
“小天是不是病了多時了?不然也不會嚴重到這個樣子。”
“是,都三個多月了,眼看著…眼看著就沒命了,他的弟弟妹妹,都送到我娘家了,怕把這病過給他們。
小天可懂事了,怎麼就…怎麼就這麼命苦啊,都是我們沒本事,眼看著他病成這樣,也沒錢請大夫。”
劉夫人哽咽再三,淚水仍舊是撲簌撲簌落個不停,三個月,想必她也愁了三個月,也難怪會瘦成這個樣子,自己也離倒下不遠了。
對她口中的沒錢請大夫,沐千尋聽著更像是托詞,這中間,定然還隱藏著其他。
不過眼下要考慮的,還是能不能讓小天撿回一條性命,其他的,慢慢再談也不遲。
沐千尋從包袱中取出幾條帕子,遞給每人一條,率先蒙到臉上:
“都將口鼻遮起來吧,這麻風,可是要過給人的。”
怪神醫隱晦一笑,不以為然,直勾勾的盯著沐千尋,倒是也不避諱:
“小女娃,你也知道,這麻風是會過給旁人的,你還敢管?
這小毛童,救不救的活還兩說,你就不怕自己也染上了?
能供你救治的人,很多,你又何必偏偏要死守這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