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日沒夜的奔波,唯一能夠停下的,就是日日換馬,補充幹糧,屁股都要跟馬背黏到一起了。
難得,沒有人有怨言,畢竟是慕宥宸培養出來的人,慕宥宸對他們信任有加,他們自是同樣的忠心不二。
沐千尋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的憔悴,消瘦的跟一條竹竿兒似的,隻是精神頭比任何人都足。
有時候淺言望著沐千尋冰冷一片的眼神,都不敢上前,近日沐千尋的話越發的少了,隻是盯著一張幾乎揉的看不清的圖紙看上沒完沒了。
已然入秋了,青葛部落的雨勢卻是沒有要收斂的意思,成天成天的下,給他們選的這條路添了不少麻煩。
行在路上,泡在雨裏,用足足五日的時間,走了半月的路程,其間的艱難,也隻有他們自己才知曉。
血允的馬忽然住了腳,一行人都跟著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的落到沐千尋身上。
“修整一下再上路吧。”
沐千尋翻身下馬,踏著腳下一踩一腳泥的地麵,朝著一旁而去,不做過多的解釋。
眾人麵麵相覷,能從沐千尋口中聽到一句修整,簡直比青葛部落夏日的晴天還難得呢,此地離下一個鎮子也不遠了,為何要停在這處。
陌弦雖心有疑惑,也未曾開口詢問,慕宥宸不在,那沐千尋就是他們唯一的主子,沐千尋說什麼,那就是什麼,他深知,沒有人比沐千尋更擔心慕宥宸了。
沐千尋身形挺的筆直,眺望著被群山阻擋的什麼都看不見的前方,重重的歎了口氣,眉眼低垂。
再翻過兩座山,就是遷鼓的地界了,離圖紙上那片湖泊也不遠了,也該是她最後下抉擇的時候了。
可她依舊打不定注意,她想要快些追上慕宥宸的步伐,又怕那湖泊會有未知的危險,其中的得失,她越想心中就越是紛亂。
回想起軒轅浠臨死前的話,心中猛的閃現一抹慌亂,伸手抓向身旁,卻是抓了一個空,攥緊拳頭放在心口,心跳的厲害。
回頭,望著暗衛們疲累的坐下就不願起身的模樣,深幽的眸更是亂成了一團。
淺言坐在潮濕的石頭上,撥弄著裙角刮破的布料,一臉苦惱,不知,到了下個鎮子,有沒有時間購置一件新的裙子。
“行了,別臭美了!喝口水,不看看你,嘴都起泡了!”
陌弦不聲不響的挨著淺言坐下,遞上一壺水,笑嘻嘻的,語氣愉悅。
不管心中多沉重,一路上有多累,隻要看見淺言的眼睛,就什麼煩心事都煙消雲散了。
有淺言這麼個拖累,其餘的人都瞧著頭疼,唯有陌弦樂此不疲的照顧她,時不時的損她幾句,以此為樂。
他不隻一次的在心中想過,她笨一點,弱一點也挺好,這樣他就有理由在她身邊照顧她一輩子了。
淺言接過水,伸腳踢了陌弦一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靠這麼近做什麼!往那邊點!”
“嘿!你個沒良心的,你現在嫌我近了,有種你今晚別抱著我!看凍不死你!”
陌弦說著又靠近了幾分,險些將淺言從石頭上擠下去,沒皮沒臉的將腦袋也湊了過去。
淺言麵頰一紅,揪著陌弦的耳朵,使勁一扯。
陌弦跳著腳站起身,捏著淺言的臉蛋,以牙還牙,嘰嘰喳喳的喊著痛。
沐千尋望著鬧騰個不停的二人,嘴角揚起一抹久違的笑,隨後化作淡淡的苦澀,這樣的簡單,真好。
眼波流轉之間,似乎已經有了抉擇,抿著唇,朝著血允走去。
在遷鼓的竹林中,沐千尋命暗衛們製了一支竹筏,一支僅僅能容下三四人的竹筏。
沐千尋不準備讓這麼多人陪著她冒險,但是她實在承受不了內心的煎熬,她隻想快一點見到慕宥宸,再快一點。
最後的決定便是,她孤身一人渡湖,陌弦領著其餘的人,按照圖紙上的路線繼續前行。
澹台皓痕是她走到哪裏,都要跟著的,沐千尋也沒有異議,有澹台皓痕在,也好有個照應。
可淺言也非得要跟著,前路吉凶未卜,麵對著一片白茫茫的,望不到對岸的湖泊,沐千尋自己心裏都沒底。
還是要淺言跟著陌弦最為妥洽,隻是受不了淺言的百般糾纏,隻好應下。
澹台皓痕事先是極力反對的,當淺言也鬧著要加入他們之時,他倒是閉口不言了,眸中掩去的幾分放鬆,耐人尋味。
“王妃,這樣行嗎,我們怎麼能讓你走一條不知深淺的路呢,不然多做幾條竹筏,咋們一起走吧!”
陌弦緊蹙著眉,滿臉焦急,小心翼翼的拽著沐千尋的袖子。
沐千尋輕笑一聲,陌弦算是暗衛中最活潑的了,若是換成了淩澤,是萬萬不敢拉著她的,正了正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