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尋邊走,邊掩去沿路的痕跡,丹藥入腹之後,小腹一直暖暖的,下腹的疼痛似乎也不那麼明顯了。
出了石林,男子徑直背著慕宥宸朝左側的竹林而去,竹林地勢頗高,天色漸晚,雨水衝刷了一日的山路,崎嶇不已。
盡管如此,男子步伐仍舊沉穩矯捷,七拐八拐的,沐千尋早已迷失了方向。
伸手探探慕宥宸的額頭,心中一陣焦躁,不由得喃喃:
“怎麼這麼燙,要多久才能找到落腳的地兒。”
男子撇了一眼手臂打顫的沐千尋,輕嗤:
“你以為你比他能好到哪兒去?可要稍作歇息。”
沐千尋搖搖頭,微微垂首,慕宥宸沒有脫險之前,她怎麼敢休息。
“哼!撐著吧!”
男子冷冷的甩下一句,聽不出喜怒,加快了步伐。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雨漸漸的停了下來,竹林中靜的隻能聽到腳下踩到枯枝的聲響,黑漆漆的,寂靜的可怕。
此人若是信得過的話,要用他的地方還多了去了,終歸要有個稱呼的。
男子停下步子,轉過頭望著沐千尋,狹長的眼,縱使在夜裏,也有著遮不住的風華,薄唇微啟:
“鬼逸!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呢?還有……他呢?”
沐千尋如實照答,鬼逸方才那莫名探究的目光,真真讓人看不透。
鬼逸,倒是個適合做殺手的名字,遠居邊境,不是複姓,聽來是普普通通。
可,沐千尋怎麼也不敢將普通兩個字跟他掛鉤,除了名字,他也的確哪裏都不普通。
容貌,功力,談吐,頭腦,還精通醫術,此人放在哪裏,光彩都是掩不住的,怎麼會是個簡單的殺手呢。
也是,他若是普通了,也就得不到赫連銳絕的認可,要他作為追殺慕宥宸的一份子了。
也許,她不該信他的,一個神秘陌生的男子,可他的出現,是她能夠抓住的唯一的一道光了,她不能放棄,她隻能一賭。
“看路!”
鬼逸的臉徒然在麵前放大,聲音都帶著冷氣,沐千尋麵色一僵,驚魂未定的走在鬼逸身後。
蹙蹙眉,心中自是惱怒的,卻是沒有發作,這麼逗弄她,她又不是他的寵物。
“嗬,真是有趣,邊境許多年都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戰亂不息,身為邊境的殺手,接到任務,雇主竟是部落長,殺的……還是別國的太子,刺殺途中碰上郡主。
你說,有不有趣,巧是不巧?”
沐千尋以為鬼逸不會再開口了,收斂心神專心趕路,可鬼逸這一開口,她眼睛又是猛地一跳。
鬼逸背對著他,她看不見他的神色,光憑語氣也揣測不出什麼,咋舌不已:
“你是如何知道的?”
心中對赫連銳絕非得要將慕宥宸置於死地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就是因為鬼逸口中的別國太子吧。
赫連銳絕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會容許慕宥宸成為他的威脅呢。
若不是她真心不想看到生靈塗炭的場景,她必定會發動夏國的兵力,真的傾覆青葛部落給赫連銳絕看。
他不是怕嗎,那就讓他的擔憂成真!不過現在就是她不動手,青葛部落也危矣。
赫連銳絕不把心思放在安定戰事上,反倒心心念念的害他們,真是可笑。
愈發的斷定鬼逸並不尋常,似乎一眼就能將他們看透,隻是不知道此人是福還是禍。
“你的名字,如今這部落還有人不知曉?能讓你這般相護的,自然是那個夏國太子。
皇室的爭鬥真是亂啊,再親近的人都不放過,嗬!”
鬼逸的語氣頗有幾分輕蔑的味道,沐千尋沒有反駁,默默的點點頭。
是啊,皇室真是亂啊,而他們就一直在這混亂中摸爬滾打,永遠也沒個盡頭,她想要個了結了。
“你這脈搏可異於常人呐,就如同被重新改造過,跟我們這些平常人都不一樣。”
提到她的脈象,鬼逸的語氣好像與平常都不同,急迫的?好奇的?說不出的味道。
沐千尋唇角微勾,這種感覺,在怪神醫身上感覺到過,真正醉心於醫術的人才會有的感覺:
“怎麼個不一樣法?”
鬼逸身形一僵,回答不上個所以然來,偏轉了話題,落到慕宥宸身上:
“他這手臂,可是致命的軟肋,我接到這個刺殺任務時,對方可特意提調過,在雨天動手,可事半功倍,眼下看來,還真是。”
沐千尋抬起眼,本也沒抱多少期望,或許隻因這個男子是鬼逸,所以她忍不住這般問了:
“這臂疾這麼難纏,你可能治?”
除了怪神醫,她覺著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對慕宥宸的臂疾有辦法了,起碼,她是除了用寒星玉佩替他壓製痛苦之外束手無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