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慕宥宸的溫度卻是一直未能降下來,愈發發燙,呼吸急促而粗重,麵色仍不見一絲紅潤,慘白的駭人。
彎著身軀,輕輕躺在慕宥宸身側,臉頰對著臉頰,感受著他快要燒著的觸感,在他耳邊不斷的低喃。
“吃些東西,把藥喝了,你這胎氣還亂著。”
門被拉開,一股冷風忽的鑽進來,沐千尋起身,目光落在鬼逸手中的托盤上。
清粥小菜,拳頭大的白麵饃,旁邊擱著一碗尚冒著熱氣兒的湯藥。
癡癡的怔住,心中說不出的動容,鬼逸居然是給她熬藥去了,他們不過萍水相逢,鬼逸竟能這般盡心的幫他們。
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世上能有幾個鬼逸,他們現在就是兩個禍患,鬼逸其實大可不這麼做的。
拿起筷子,卻是遲遲沒有開動,眼神暗淡,一日一夜沒有進食了,還是沒有食欲。
“快些吃,他還需要你照顧呢,我已經對你們仁至義盡了,別想著我還能為他守夜!”
鬼逸將吃食一一往沐千尋推,語氣嚴厲,不容置疑。
沐千尋抬眼看看鬼逸微涼的鳳目,縮縮腦袋,硬著頭皮往下吞。
低下頭,錯過了鬼逸嘴角那抹憋不住的笑。
幸好,她有孕以來,一直是沒有食欲而已,不然這麼強迫自己吃下去,該吐的一幹二淨了。
藥中加了糖,淡淡的藥草味兒劃過舌尖,甜津津的,暖著被吃食填充的滿滿的胃。
一整夜,屋中的燈都沒有滅,慕宥宸反反複複的燒,牙關咬的緊緊的,連一口水都灌不進去。
沐千尋嚐試著用嘴渡給他,可還是無濟於事,一股股的都從嘴角溢出去了。
鬼逸說是不會幫她守夜,可還是坐在一邊,捧著一本泛黃的醫書,坐了整整一夜。
黎明前,是一日裏最冷的時刻,可屋中卻是浮動著一股子的燥熱,煩悶不已。
沐千尋緊繃著神色,滿眼淒楚,慕宥宸燒的厲害,她的心也像被人放在火上烤,時時刻刻都煎熬無比。
慕宥宸一直都安安靜靜的,突然間就,眉頭緊蹙,腦袋來回的掙紮,痛苦萬狀。
沐千尋隻是不斷的攥緊他的手,用力的幾乎要將兩隻手融合到一起去,她多想代他承受這份痛苦。
“情況不大好啊,嘖!”
鬼逸放下手中的醫書,搖搖頭,滿臉惋惜。
這般折騰,那他必然是撐到了極致,撐不下去了,黎明前嗬,最後一刻了。
沐千尋慌張的將目光投向鬼逸,可鬼逸仍是一臉的愛莫能助,眸中的期待漸漸渙散開來,空洞而麻木。
瞧著沐千尋死寂的模樣,鬼逸心頭一緊,本想勸說幾句,可沐千尋的舉動,才真正的震驚了他。
沐千尋轉過身,捧著慕宥宸的臉龐,重重的吻上他的唇。
鬼逸瞪大了那雙鳳眸,下巴都快驚的掉下來了,尷尬的移開了目光,麵頰微紅。
熱熱的淚水滴落在慕宥宸臉上,是冰涼涼的感覺,淩亂的滴在他睫毛上,眉宇間,發絲裏,一點點將他枕邊的褥子都濕了一大塊。
柔軟的唇貼上那一片炙熱,濕滑的香舌舔舐著他的貝齒,一點點將他的牙關撬開,長驅直入。
靈活的挑逗,貝齒狠狠的啃咬,瘋狂的吻,激烈的吻,忘情的吻,吸吮,纏綿,權當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個吻了。
淚水止不住的滴落,啪,啪,由點彙聚成線,鬆開他的唇,抱著他的脖子,嗚嗚的哭出了聲兒。
她想要再對他說些什麼,可是她除了哭,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是哭,自責,不舍,種種情緒蔓延了整片心海。
她怎麼都不願相信,那個她從十三歲就認識的人,那個答應了要陪著她終老的人,就要這般離她而去了。
原來,比背叛,分離,更讓人悲痛欲絕的,是天各一方,她隻想要他好好的,哪怕是離開她也好,她隻想要他活著。
沐千尋綿長的一吻過後,慕宥宸又恢複了安靜,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安靜的容顏,就像是熟睡那般,呼吸也均勻了下來。
沐千尋哭的不能自已,哪來還能注意到這些,鬼逸驚奇的站起身,圍繞著慕宥宸的床榻打轉,不斷的碎叨:
“奇啊,奇啊,真是奇啊!這樣也行,真是史無前例啊!”
鬼逸推推沐千尋,拍著她的腦袋,語氣歡愉:
“快,快吻他,接著啊!”
沐千尋愣愣的抬起頭,哭的眼眸紅紅的,淚痕遍布,醜兮兮的,我見猶憐。
“你能救他!快啊!”
鬼逸無奈的攤攤手,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沐千尋,他都恨不得按著沐千尋的腦袋,印到慕宥宸的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