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銳絕全然失控的嘶吼,撐著案桌的手,不可抑製的用力,優質的案桌,生生增了裂縫。
慕宥宸竟沒死,事情,似乎已經脫離他所能控製的軌跡了,運籌帷幄這麼些年,他居然也有輸的時候……
茫然的望著大殿中亂糟糟的一切,殿外的雨水更湍急了幾分,朦朦朧朧的,看不清遠處的景象。
擁入大殿的守衛一擁而上,將沐千尋二人團團圍住,這些人,雖是這宮中最精良的守衛,可,卻不足以跟沐千尋對抗,沐千尋更沒有與他們糾纏的打算。
長劍揮動之間,血流如注,就算他們人多勢眾,也仍不能動沐千尋分毫,甚至製止不住她朝著赫連銳絕逼近的勢頭。
踩著守衛的腦袋,踏著他們的屍體,鋒利的劍刃,徑直朝赫連銳絕的眉心而去。
她不是淩星,她不會對他慈悲,就算他有金絲鎧甲護體,今日也必死無疑,她要他的命,一定要!
赫連銳絕畢竟是赫連銳絕,就算被沐千尋激怒,就是方才一度失控,現下,也仍舉得起劍,應的下沐千尋的招。
插在座椅上的寶劍出鞘,雖然劍縫中蒙了灰塵,此刻也依舊亮的晃眼。
與沐千尋糾纏在一起,赫連銳絕才知,百裏孤蘇真的不是她的對手,一招一式,都不是百裏孤蘇能夠抵擋的。
麵上的神情愈來愈凝重,麵對這個他以為他能夠控製的了的嬌小丫頭,從未有過的慌亂。
沒有預想中的遊刃有餘,亦是無法做到勢均力敵,打一開始,沐千尋就沒有留情麵,一開始,他就落入了下風。
慕宥宸緊緊的將那密密麻麻的守衛纏住,滿大殿的守衛,愣是無一人能夠幫到赫連銳絕,赫連銳絕的敗勢,已成定局。
長劍來來回回的相擊,赫連銳絕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防禦躲閃,都已是力不從心,照這樣下去,他難以撐太久。
觀摩著沐千尋的招式,摸不到頭緒,沐千尋的招式似乎極其眼熟,又似乎從未見過,就好像是自成一派,尋不到破綻,摸不準進退。
沐千尋甚為自信,從頭至尾,都沒有怕過赫連銳絕的劍,拚了命的進攻,招招都衝著赫連銳絕的性命,不留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赫連銳絕頹勢顯盡,額上汗水淋漓,衣衫貼緊身軀,比沐千尋這個在雨中泡久的人,還要狼狽。
望著沐千尋的肚子,隻一個晃神兒,破綻沒找到,反倒讓沐千尋繳了武器。
一腳踢在他的手腕上,筋骨都斷裂般的疼,蹭蹭的往後退,有劍在手,都不是沐千尋的對手,如今,還不是如刀俎之肉嗎。
拳腳的抵禦,放在沐千尋眼中,不值一提,忽的騰空而起,擊潰赫連銳絕的防禦,腳風落在他的後背,整個人無力的仰麵跌倒。
赫連銳絕翻過身,捂著胸口,麵色慘白,停止了無用的掙紮,笑笑:
“你當真要取父汗的性命?”
長劍抵在他的胸口,拚殺了這麼久都穩穩的招式,竟在停歇下來之時,手腕開始發抖。
“你不配!你不配做我的父親,你不配娘親愛你!你該死!”
熱滾滾的淚水奪眶而出,流經她冰冷的麵頰,心悶悶的發痛,手腕不受控製的刺不下去。
她竟會猶豫,對這樣一個她恨之入骨,心心念念殺之而後快的人,她猶豫……他十惡不赦,她不會放過他!
不知,赫連銳絕在把暗劍捅進淩星胸口之時,可曾有過猶豫?定是沒有的,不然,淩星就會有所察覺,他行事又怎會那般成功!
提劍,閉眼,下一刻,她就能狠狠的紮進去,她就能替娘親,替那些枉死的冤魂報仇雪恨!
赫連銳絕的身上,沾染了太多太多的無辜鮮血,她的身上,也背負了太多太多冤魂的期望,她今日,必殺他!
“等一下……反正也是必死之人,現在死,還是等等死,於你而言,沒什麼不同……
你就不想,在父汗臨死之前,好好談談,這樣的機會,僅有一次了,再晚,這些話,父汗就要帶到墓裏了……”
稍稍刺進他胸口的長劍,硬生生的停頓,沐千尋咬咬牙,兩腮微動,她知曉,她不該聽他的說辭,赫連銳絕為人狡詐,再遲了,恐生變故,可她還是停下了。
“有什麼好談的!”
“算父汗求你……將死之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
都住手,退出去!傳令下去,要守衛們停止反抗!不聽命令者,就地正法!”
赫連銳絕苦笑一聲,氣勢淡去,似乎這樣的赫連銳絕,真的沒什麼可怕的了。
對著與慕宥宸廝殺的不可開交的守衛,下令,莫名其妙,似乎真的就準備放下抵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