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皓痕的匕首,狠狠的插入澹台皓月的心口,瞧著殷紅的鮮血,順著匕首,滴滴答答,噴湧……
毫無悔意的瞧著,這麼些年,一人執掌澹台部落,早已學會了殘忍冷血,可終究,還是手下一顫,未拔出匕首。
眼瞧著澹台皓月直生生的栽下崖底,麵色煞白,蹬蹬後退幾步,滿心滿眼,都是澹台皓月胸前大片大片鮮紅鮮紅的血跡。
他親手殺死了她,他最疼惜的妹妹,為了,能為澹台部落爭取一絲存活的餘地,她怎麼就那麼蠢,都是他寵壞了她罷了……
沐千尋從他身旁閃過,殘影一般,虛無縹緲,恍惚之間驚慌一抓,卻是撲了個空。
沐千尋撲倒在地,大半個身子探到崖下,手中的長鞭揮動,裹住錦被,住了落勢,大力一卷。
澹台皓月落到半空的手掌一扯,妄圖抓著慕皓然墊背,驚險至極。
驚慌之間,沐千尋手下力道微大,澹台皓月未曾得手,身影漸漸跌落不見蹤影,隻剩一道劃破天際的慘叫,帶著濃濃的不甘。
力道失控,本就被驚的綿軟無力的沐千尋,手下的動作煞是不穩,被裹在被中的慕皓然,重重的摔在石崖邊上。
一切,都隻在瞬間,從澹台皓痕動手的那一刻,到澹台皓月墜崖,步步凶險,驚心動魄,結果,卻仍不盡人意。
鞭子,是夜晨偷偷係在沐千尋腰間的,為的,便是澹台皓月發難,意料之中,卻又意料之外。
慕皓然本已是強弩之末,再在那崖石上重重一跌,能否留著一口氣兒,都還是未知。
費心竭力的鬥了一場,孩子卻是生死不明,雨水唰唰啦啦的,寒意滲骨,守在崖邊的眾人,皆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沐千尋連滾帶爬的撲過去,顫顫巍巍的抱起被中的孩子,手指撥開那掩麵的衣衫,生怕她的一個不經心,傷了他。
盯著懷中的孩子,愣怔片刻,垂首,哭的撕心裂肺,仰天長嘯。
慕宥宸僵在原地,無措著,心驚著,蹙著眉,淚,順流而下,呼吸漸漸急促。
跪倒在地,一拳拳的捶著地麵,震的整座斷崖,都在顫抖,骨節破了皮,混雜著雨水,泥土,生生捶進了幾人的心中。
那一刻,慕宥宸的悲,感染著眾人,卻是未有人能體會到他心中的自責。
他恨,恨自己做不到萬全,恨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恨屢屢讓她受到傷害。
一步一跪,跪到沐千尋身畔,擁著她,卻是猛地怔住,麵容僵硬。
懷中的嬰兒,還未斷氣,卻是個女嬰,沐千尋哭的,是慕皓然的不知所蹤,恐懼失落湧上心頭,衝擊著她薄弱的心弦。
怪不得,她會萬般不安,怪不得,澹台皓月破綻不斷,原來,澹台皓月還留了一手。
現,澹台皓月已死,慕皓然生死未明,這偌大的主城,這滂沱的大雨,她該從何找起。
“首領,首領!在公主寢殿的圍牆邊上發現了一個嬰兒……”
腳步聲淩亂不堪,一眾守衛停駐在斷崖前,領頭的守衛,上氣不接下氣的跟澹台皓痕稟報。
“人在哪裏?怎麼樣了?”
“被雨泡了一場,現已移至內殿,隻剩……隻剩一口氣兒了,怕是……怕是救不活了……”
澹台皓痕好似重新瞧見了希冀,那煞白死寂的麵色,泛著光彩,落在守衛的眼中,別樣的駭人。
聽著守衛戰戰兢兢的回應,沐千尋抱著懷中的嬰兒,搖搖晃晃的起身,直奔竹樓而去。
那孱弱的身軀,在蒙蒙的雨簾下,仿佛隨時會散架一般,慕宥宸與其他人,皆是跟著狂奔而去,訴不盡的酸楚。
竹樓,澹台皓月臨走之前,突兀的抱了個嬰兒,卻又命人守在殿外,不得踏入殿內一步。
因著是她的仆人,平日裏對她的話自是唯命是從,可澹台皓痕突然下令搜捕,這麼些年,主城何時這般大動幹戈過,似乎多出了幾分不尋常的意味。
澹台皓月的奶娘尚在人世,年事已高,著實是受不住那雨勢,自恃功高,認為澹台皓月鐵定不會怪罪,遂討巧入了殿內。
一眼,便瞧見圍牆之上掛的竹籃,當下起了心思,再瞧清那竹籃中的場景,更是嚇得大驚失色。
趕忙通報了城中的守衛,知此事非同小可,守衛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稟報。
不知該喜還是該悲,不費周折,已然尋到了慕皓然的下落,可卻得了守衛一句怕是救不活了的肯定之言。
澹台皓月真是好生心狠,便是料準了這雨勢,何等的仇怨,非得要要了慕皓然的命,他還是個不足月的孩子,究竟哪裏礙到了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