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
潮濕的岩洞裏,水珠順著石筍滑下,落到地麵的水窪裏,四濺。
聲音在冰冷空曠的洞裏回蕩,腦中的震顫還提醒著她眼前的一切。
花晚照雙目睜大,愣愣盯著眼前躺臥昏迷的男人,白天的事情就像一場夢,她甚至覺得第二天醒來所有的東西都會恢複如常。
有美味的早餐,有即使貌合神離但外表友善溫順的朋友,有什麼也不需要多想的自己。
一直以來,她的人生觀始終如此簡單,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煩惱什麼的統統拋之腦後,過日子,不就圖個開心簡單麼?
所以她不去在意公子的事情,不去在意王勃和秦笛的事情,不去在意弄影的事情,甚至不在意慕容鈺卿的事情,算算下來,她唯一上過心的,恐怕隻有慕容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還有身體裏的蠱蟲了。
可是她似乎忘了,她不愛麻煩,並不代表麻煩不愛找上她。在這一點上,老天似乎永遠不站在她這邊。短短一天不到,假象般的和睦被輕而易舉的打碎,所有的溫存,碎得七零八落,劃破心口。
她甚至不敢去回憶,一個人在山林裏奔跑等待的心情。急切焦躁、惶恐驚悸,那些洶湧的情緒驚濤駭浪地襲來,衝擊的她幾欲尖叫。
隨著夕陽漸沉,狂跳的心髒卻並沒有因此而平複下來,視覺受製,其他感官因此變得更加敏銳,猶如嚇破膽的兔子,杯弓蛇影。
但是慕容鈺卿始終沒有出現。
他怎麼了?有沒有被抓住?會不會受傷?為什麼還沒來?
黑暗是負麵情緒滋長的潤土,越加緊繃使神經終於在突然襲來的濃重血腥味麵前,徹底崩斷!
慕容鈺卿渾身是血暈倒在她的身側!
回憶戛然而止,花晚照伸出冰冷的手,覆上他的額頭。
寒露深重,體力透支,再加上毒素蔓延,吐血過多,饒是他也開始昏迷發燒,臉頰因滾燙的溫度顯現出不正常的紅潤。
此處位於山坡背麵,洞口狹窄,最多隻容兩人貓腰進入,而裏麵卻寬廣空曠別有洞天。隻要采些茂密的植物遮擋住洞口,即使白天,若不仔細觀察也看不出破綻,更何況是一片漆黑的晚上。
慕容鈺卿該是對此處相當熟悉,才能在半昏半醒間為她指出這條道。
但就算這樣,花晚照依舊不敢放鬆一絲一毫。不僅僅是為了躲避秦笛他們的追查,還有慕容鈺卿的身體似乎無法適應這裏冰冷陰濕的環境。
不出所料,到了半夜,山中更加濕冷,寒氣像是吐著毒信的小蛇,無孔不入地鑽進皮膚涼到骨子裏去。而慕容鈺卿則高燒不止,眉頭緊鎖。
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花晚照站起身來焦躁的跺跺腳,不顧自己瑟瑟發抖的雙腿和冰涼的手指,脫下外衣裹在他的身上,轉身跑出山洞。
小山坡上的植被不算特別茂盛,透過三三兩兩的樹幹依稀可以看到遠處的點點光亮。是搜查人員的火把還是農戶人家的燈火?花晚照暗自做著記號,向那邊跑去。
“給我搜仔細點!”
腳步倏地頓住,花晚照偏身躲到樹後。
“左邊的山頭已經搜尋的差不多了,未曾找到他們的行蹤!”回應的人隻隔著幾棵大樹,聲音幹脆有力。
“對方中了毒,跑不遠,別找借口,繼續給我仔細搜!”發話的人應該是個頭頭,一邊命令這手下,一邊大力用手中的劍劈開擋道的枝藤。
聲音漸行漸遠,消失在右側。
花晚照長籲一口氣,探出頭來小心瞧了瞧,拔腿就往回跑。
他們剛剛搜完這邊,短時間內不會過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慕容……慕容……!”
冰冷的手掌拍打著火熱的臉龐,力道由輕到重,可是昏迷的人始終沒有轉醒的跡象。
花晚照無奈,隻得將他硬拽起來,把他的腦袋搭在自己的肩上,抖著腿向洞外挪去。
慕容鈺卿比她高了近一個頭,身子結實勻稱,就算病了略顯單薄也搬得花晚照甚是吃力。
一個腿軟,兩人齊齊向前栽去。
“唔……晚照……”
腦袋重重的磕在石板上,慕容鈺卿睜開了布滿血絲的雙眼。
額前立顯一個青黑青黑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