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點點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將她一身狼狽照得清清楚楚。她靠在樹幹上,眼睛半睜半閉。
突然間,某種寒意從身體裏升起,逼得她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離她不遠的地方,多了一雙眼睛。
灰色的皮毛在頸部缺了一大塊,暗褐色的血漬凝結在毛皮上。一隻耳朵不正常地角度彎著,已經折斷。黃色的眼睛裏露出赤裸裸的饑渴。
狼!
她瞳孔猛地一縮。
匍匐著慢慢靠近的狼顯然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獵物會突然睜開眼睛,一怔之後,突然壓低頭部,露出獠牙,作出戒備的姿勢。
她一驚,下意識地想抓起什麼東西丟過去。但是她的右手的傷口顯然還不能承受她猛烈的動作,一陣清晰的撕裂感讓她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下來。
狼似乎也能看出她的窘境,在她遲遲未動之後,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狼越走越近,她甚至已經看到狼頸邊傷口的形狀,和彎折幾乎不能行走的左後腿。這是一隻受傷離群的狼,但是即使明白了這點,她仍然不能大意。
狼在她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冰冷地毫無溫情的眼睛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她知道,它在等她鬆懈。她的鬆懈,就意味著她的死亡。她甚至不敢挪開自己和狼對視的眼睛,隻能與狼對視著。
時間慢慢流逝。一人一狼對峙著,一動不動。
不過是暮春時節,尤其這深山裏更談不上溫暖,但是她隻覺得冷汗順著她的脊背流了下來。她明白時間越長,對她越不利。
她沒有野獸的耐力,長時間沒有進食,再加上失血過多,沒有足夠的休息時間。無論從體力上或者精神上,都處於非常孱弱的狀態。狼也許可以等待,但是繼續等待對她隻能意味著輸。
她想了想,猛地一要牙,伸手在地上猛抓了把泥朝狼揚了過去。狼不過是輕輕一側,就避開了。
隨後它猛地撲上來,她一時躲避不及被狼壓倒在地。狼幾乎在站在她肚子上的同時立刻張開嘴一口朝她脖子那裏咬下去。她用力推開狼,但是受傷的右手完全用不上力,打在狼身上幾乎毫無作用。眼看著狼吻就要咬中,她猛地一扭頭,隻求不被它咬中脖子。
狼一口咬中她的左肩。
鋒利的牙齒刺穿皮肉,溫熱的感覺從肩上流出來,隨之是鋪天蓋地的痛楚。她眼前一黑,幾乎又要失去意識。
她伸手亂揮,也不知抓住狼身上什麼東西,隻能拚命用力地扯。
狼的身體明顯一顫,但是卻仍舊不鬆口。
她不能放手,繼續死命地拉扯,然後猛地一下,那東西竟然被她扯了下來。
狼哀嚎一聲,鬆開她的肩膀。
她乘機猛地一腳踢中狼的肚子,狼嗚咽一聲,翻滾到一邊。
她渾身發軟,眼前一片發黑幾乎看不出東西,但是她仍然用她能夠有的最快的速度退到一邊。
她不敢靠在樹幹上,坐在原地猛烈喘息了很長時間,才稍微恢複一些。
她低頭看抓在手裏的東西。
是半隻狼耳朵。
之前那隻狼的耳朵似乎被什麼東西咬過,已經受了傷,剛才她情急之下竟然硬扯了下來,也難怪那隻狼痛得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