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
上官慕耳邊隱隱地又傳來那個人的聲音。那個中氣不足,卻一直柔軟的聲音……
這人的聲音,竟然……竟然和那人一模一樣!
明明隻是稍微一轉就能看到那個說話的人,但是上官慕隻覺得自己的脖子彷佛有千鈞重。一瞬間,他隻覺得心跳加快,彷佛在期待著什麼,又彷佛想要推遲某些事情的發生。
“在下殷碧涵,有禮了。”那人手裏拿著扇子,作揖為禮。
殷……碧涵?
聽到這個名字,上官慕心裏忍不住湧起一陣淡淡失望,之後又是一陣淡淡的安心。他收斂了自己的不妥,作揖回禮道:“上官……”慕字尚未出口,他無意間對上了她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
清澈透明得好似承載了世上所有溫柔的眼睛,與他記憶裏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隻覺得胸口猛地一揪,上官慕怔怔看著對方,甚至連自己名字尚未報全都忘了。
“上官秘書?”自稱殷碧涵的女人微皺了眉,喚了聲看她看到發楞的年青公子。
“水蓼……”上官慕低低喚出了眼前人的名字。
那個刻印在他心底,他以為今生再也不會說出口的名字。似苦似澀,又欣喜又失落,五味雜陳地連上官慕自己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
“你們,認識?”朱新看看上官慕,又看看殷碧涵,疑惑地問。
“許是哪裏見到過,不過碧涵是沒什麼印象了。”殷碧涵微微一笑答得隨意,然後展開折扇半擋了一下自己的臉後,又收了起來。
上官慕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不由低垂下眼沒有說話。
朱新看在眼裏,也不知在心裏演繹了什麼故事出來,隻聽她冷笑一聲道,“上官秘書原來也還是個男人……”
“朱姐。”殷碧涵出聲阻止了朱新繼續說話,似笑非笑地說,“你可是把今日的正事給忘了?”
朱新不解,“什麼?”
這邊殷碧涵還沒答話,後麵倒有人自動接了話茬過去,“兩位小姐是存了心讓荼靡在這裏站著侍侯了?”男聲軟中帶甜,隻讓人覺得似有羽毛在心裏拂來拂去一樣。
上官慕抬頭一看,不知何時從船艙裏走出來一個男人。他柳眉下一雙明亮的丹鳳眼,瞳若點漆,眼角上翹,加上挺直的鼻子,水潤柔軟的櫻桃小口,連上官慕看著也是眼前一亮。隻是此人雖然穿著曲裾,卻是領口大開將鎖骨完全地露出來,在在昭示著此人的身份隻是一個賣笑的青樓伎子。
畫舫、伎子和兩個待上船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事情了。上官慕眼裏立時露出些鄙夷。
朱新見上官慕的表情,臉色一沉,才要開口說話,殷碧涵搶先說道:“朱姐,莫讓美人久候,我們上船。”說著,向上官慕拱拱手算是招呼,當先上了船然後吩咐開船。朱新自然也不再理睬上官慕,自上了船朝艙裏走。
倒是站在甲板上的伎子鄭重地朝上官慕襝衽行禮,然後才進了船艙。
殷碧涵交代過船婦後,也隨之走了進去。隻是在跨進船艙前的那一刻,她腳步頓一頓回頭看了岸上的人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走進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