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晌午,華月街一片安靜。這裏是安陽的花街,晌午自然是還沒到熱鬧的時候。
一輛馬車慢慢駛進來。拉車的黑馬高大神駿,馬車通身沒有任何明顯的家紋卻也精致豪華,看來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馬車。隻是不知道這種時辰,到這裏是做什麼來了。
馬車在流雲居前堪堪停下,駕車的車婦拍了拍車門,說:“到了。”車婦穿著整齊幹淨,駕車手法老道,更證實了馬車屬於哪個大戶人家的揣測,隻是她說話時口氣生硬裏隱隱帶著不屑,一點也不像是對待客人該有的態度。
車門打開後,一個年輕男人慢慢下了馬車。
他臉色發青,扶住車門的手不停地輕顫著,雙腳踩到地麵時一軟,險些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穩,他抬起頭對著車婦道:“有勞。”
車婦隻哼了一聲,她見男人雙腳著了地立時一揚鞭子打馬起行,似乎在這裏多待一會也不行的樣子。
男人的手扶著車門。馬車突然離開,讓他猝不及防猛地向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看著絕塵而去的馬車,男人苦笑了一下。他拖著步子朝流雲居的大門走去,短短幾步路卻走得無比艱辛,男人疼出了一頭的汗。
一雙手突然伸過來攬住男人的腰。那人不過是想要扶他,但是這樣的接觸顯然帶給男人很大的痛苦,他臉色一白,身子搖了搖就要朝前倒下去。身邊那人連忙收手,轉身擁住他。
男人幾乎把全身的分量全靠在對方的身上。好不容易站穩,他慢慢抬頭,“殷……小姐……”他的聲音有氣無力,兩三個字之間已經喘了好幾次。
這男人是荼靡,而接住他的,是殷碧涵。
殷碧涵見荼靡臉色不好,本來想要調侃的句子咽了下去,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收斂了去。她看荼靡似乎想說話的樣子,便當先道:“我先送你回房。”
荼靡一怔,不過眼前也由不得他客氣,隻好點了點頭。
殷碧涵扶著荼靡,慢慢走進流雲居。
還沒有到熱鬧的時辰,所以流雲居的大堂裏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小廝正坐在門裏等荼靡回來。他一臉的擔心卻在看見殷碧涵扶著荼靡的時候呆了呆,急急忙忙跑到荼靡身邊,又不敢伸手去接。殷碧涵不是第一次來流雲居,也知道荼靡的房間在哪裏。她向小廝點了點頭,直接扶著荼靡上樓梯。
荼靡是流雲居的紅牌,所以他的房間並不算小。顏色倒是素淨,不過房間裏寬大的床和寬大的臥榻,甚至隔間裏用石頭砌成的寬大浴盆,空氣漂浮著甜膩的香味,在在都說明著主人的身份。
殷碧涵把荼靡扶到榻邊。荼靡不敢躺,隻能慢慢地趴下來。終於沾著被子似乎讓他放鬆了不少,幾乎立刻就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