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才又笑道:“二小姐您別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奴婢……奴婢不願。”她神色慌張地跪在我的麵前。
我扶了她起來,忍不住輕歎:“不願就是抗旨,那是死罪。”
“二小姐……”她急得哭了。
“雖是側室,倒也不算委屈。”我其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雲眉吃驚道:“不,奴婢怎麼是這個意思?奴婢不做側室,就是在將軍身邊做個丫鬟,也是值得的。可,奴婢是要伺候二小姐的,奴婢不能走。”
握著她的手:“我隻問你一句,你可喜歡楊將軍?”其實,我不必問,亦是知道了。
從她寫下的那幾句詩,從她看見他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我就知道了。
或者,在沒有見過他的那麼多年,在她的爹娘和她說起那個英雄的種種,他在她心裏,就是一個不一樣的人物。
楊成風在多年以前救了雲眉的爹娘,又在多年以後在宮裏救了她,也許,這才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她羞澀地低下頭,咬著唇不說一句話。
我吸了口氣,抬眸問她:“若是楊將軍作出對皇上不忠的事情,你會如何?”
她似是被我嚇到了,驚恐地看著我,半晌,才矢口否認:“將軍怎會?”
“如果會呢?”若是沒有這一次的出宮,我大約是不會說出這種擾亂人心的話的。我不知道十六年前發生的那些事,可我卻知道,楊將軍是先帝的心腹,而元承灝,恨著先帝。
雲眉的臉色越發地慘白,哆嗦著雙唇,卻終究是一句話都未能說出來。
外頭,傳來宮女的聲音:“娘娘,姚妃娘娘來了。”
忙請了姚妃進來,她的神色有些慌張,急急上前來,開口道:“妹妹可曾過乾元宮去探過皇上?”
我被她的話說得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元承灝與我出宮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太皇太後將此事壓下了,宮裏之人隻知道皇上病了。也難怪她會如此緊張。
“聽聞太皇太後在乾元宮呢,可是病得很重?你說好端端的,怎麼會病了?皇後娘娘已經過乾元宮去探望了,本宮也沒個人問問,玉兒也記掛著,便隻能先往妹妹這兒來瞧瞧。”她的眼睛略紅,我知道,隻太皇太後和皇後在乾元宮,她是不敢去的。
我忙安慰她:“姐姐先別急,嬪妾和姐姐一起去乾元宮看看皇上便是。”
起身,朝雲眉看了一眼,囑咐她:“你在馨禾宮吧,不必跟了。”
與姚妃乘了轎子過乾元宮去,見好多的嬪妃都來了。我不免輕歎,元承灝裝病,可急死了這宮裏多少人?
常公公出來引我們入內,眾嬪妃們都隻安靜地站著,連大氣兒都不敢出。太皇太後還沒走,皇後坐在床邊輕聲說著什麼。
葉妃和棠婕妤也來了,葉家的人到底是不一樣的,直接穿過眾嬪妃,直奔龍床邊,擔憂地開口:“皇上如何?”
皇後抬眸瞥了她一眼,淡聲道:“太醫說皇上勞累過度,好生歇息幾日便無礙了。”末了,她又言,“蔓心,你這麼大聲,擾了皇上休息了。”
葉妃的目光一凜,此刻也不好動怒。
眾嬪妃聽葉妃說了話,才都敢上前問候幾聲。姚妃上前,也低低問了一句。獨我站得遠遠兒的,隻冷眼瞧著。又不是真病了,我就免了。
“妡昭儀。”他忽而叫著。
我咬著牙,他就非得讓我如此紮眼麼?
硬著頭皮上前,眾人識趣地退開一條道讓我過去。皇後依舊坐在床邊沒有起身,隻似笑非笑地開口:“看你們一個個站的,人家妡妹妹都不能近前了。”
他笑著示意我過去,我上前,他拉住我的手:“朕頭疼,幫朕揉揉。”
我有些尷尬地看了皇後一眼,她握著帕子輕笑了一聲,起身讓了我。我幾乎是被他攥過去的,壓低了聲音道:“朕病了,朕的愛妃站得那麼遠成何體統?”
揉著他的額角,我氣憤著:“臣妾不知和皇上在一起,演戲何時才是個頭?”
他的俊眉微擰,像是生氣了。
手上用了力,他竟叫了出來。眾人都驚愕地看著我,好似我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他有些厭惡地拂開我的手,憤憤地叫了聲:“葉妃。”
我吃了一驚,顯然葉妃也吃了一驚。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才似猛地反應過來,忙上前。
“妹妹。”姚妃在一旁好意地提醒著我。我起了身,看葉妃過去,指腹搭在他的額角,他舒服地哼了聲,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