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因為先敬了安歧陽一杯酒,而讓他先飲了毒酒,然後,眾人都在慶幸著我的舉動而使元承灝免遭劫難。是以,我心心念念便是想著有誰要殺元承灝,為何要殺他。
他是皇上,要他死的人,多的是。
而我獨忘記了,若是目標根本就是不元承灝,而從來隻是安歧陽呢?!
阿蠻的話,讓這個想法一下子從我腦海裏蹦出來。手握得太緊,指甲都嵌進肉裏了,那種疼痛卻讓我的心一寸寸地明白起來。
皇後,有了下手的動機。
因為丞相和景王聯姻,不是葉家所希望的。
誠如阿蠻所說的,如此一來,唯一不能解釋的,就是那兩個酒杯。我一開始,以為是下手的人怕分不清哪杯是毒酒而都下了毒,反正,要殺的是元承灝,搭上一條命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現在,目標變成安歧陽,元承灝的命是絕對不能搭進去的!否則,皇後就是白忙活了一場!
猛地回了神,脫口道:“上回常公公說,從安府取回來的證物都移交宗正院了?”
阿蠻沒想到我突然這麼問,怔了下,才點頭。
宗正院設於皇宮的西三所,宮裏或者朝中有大型案件,都會放在那裏審理。更有一些逾年大案,一直破不了,所有的證據也都會存放在那裏。
沒有任何遲疑,我帶著阿蠻去了西三所。
侍衛將我攔在外頭,畢恭畢敬地開口:“娘娘,這裏沒有皇上準許,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
我冷聲道:“敢攔著本宮,回頭本宮告訴皇上,讓皇上好好地治你的罪!”
侍衛的臉上並不曾瞧見些許的驚慌,依舊是從容而答:“娘娘還是請回吧,屬下不能讓娘娘進去。”
其實,如意料中的一樣,這樣的地方本不該是我能來的。而我隻是,迫切地想要進去看看。哪怕,進去了亦是徒勞,可,我至少努力過。
侍衛見我不走,正要勸,他的目光越過我的肩膀,卻是一凜,隨即正了身,行禮道:“將軍。”
回眸,瞧見楊將軍與蘇太醫過來。
他們見我在此,顯然都有些驚訝。
朝我行了禮,才聽楊將軍問道:“娘娘何以在此?”
我怔了怔,說迷路的托詞也太可笑了些,倒不如便直說了:“本宮是想來看看當日從安府取回來的證物。”
他的眸光一閃,卻是低聲道:“此地,不是娘娘該來的地方。若讓皇上知道了,會怪罪。”
“皇上,也想盡快查明事情的真相。”我記得的,他說不會讓安歧陽白死,若是抓到凶手,他會嚴懲不貸的吧?
楊將軍依舊不鬆口:“此事,末將會盡力的。請娘娘回宮吧。”他說著,轉身入內。蘇太醫看了我一眼,也終究是抬步跟上去。
“楊將軍!”我依舊不死心,“本宮隻進去看一眼。”我知道,此事去找元承灝,他不會同意讓我來的。
和安歧陽有關的事,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會讓我碰手。他交由楊將軍查,而我也相信楊將軍會盡心盡力,我隻是進去看看。
我也不能告訴他們我懷疑皇後的事情,多可笑呢,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又如何能說出來叫人家笑話?
倒是蘇太醫說了一句話:“將軍,讓娘娘進去看一眼,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楊將軍停下腳步想了想,終是點頭:“娘娘需得早點回去。”他說著,已經抬步上前。
我感激地朝蘇太醫看了一眼,他隻微微一笑,跟上楊將軍的步子。我雖終究沒有得到元承灝的準許,可楊將軍是有的,此刻他帶我進去,侍衛也不敢說什麼,忙讓開放了行。
攜了阿蠻的手入內,宗正院內,一路排開的侍衛,個個都隻威嚴地站著,不說一句話。自他們中間進去,讓人覺得那氣氛沉沉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悶。
在這裏,是看不見一個宮人的,除了我們,也不曾瞧見其他人走動。
跟著楊將軍和蘇太醫進去,瞧見那大型的桌麵上,擺放著好多的東西。細看了一眼,都是那晚從安府移交過來的。那些箭矢上,甚至還站著褐色的東西,我知道,那是血漬。
耳畔,似乎響起汀雨的那聲“娘娘”,然後,我仿佛又瞧見她中箭倒地的樣子。深吸了口氣,上前,目光落於那些箭矢身上。
箭頭上,隱隱地,似乎還能瞧得見字。
湊上去,欲伸手,已經有人伸手攔住了我:“娘娘當心,上頭還有毒。”
他的話音才落,身後蘇太醫的聲音已經傳來:“血殺的毒經久不衰,倘若拿這裏的毒血出去,亦是可以毒死人。”他的話,說得我一驚,幾乎是本能地縮回了伸出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