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萬俟??(1 / 2)

乖蒿枯蔓蔓,山城階盤盤。

十三歲的公子鏡赤腳踩在濕滑的石階上,那附著在表麵的綠色油狀植物愈傷組織仿佛正一點點長出彎曲的細絲,鑽入她受傷的腳心。

她的槍呢?

她的槍在別人的手裏。

一個令她不得不仰視的人。

這裏,是山城。

城中或許有公路,城郊則隻剩階梯。

位於最下層階梯的公子鏡,若想要看清位於最上一層那人的一舉一動,她隻有仰視。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公子鏡厭惡仰視他人,她何曾不想衝上階梯,用手中僅剩的一支**削下這個高大的人半截,這樣她就能與他的上半身平視了。

可是階梯上橫豎躺著四五具死屍,擋住了她的去路,然而這些人都是由公子鏡自己所殺,她並沒有埋怨自己的習慣。

她的槍,在別人的手裏。

連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的馬卡洛夫手槍(注:四十年代由蘇聯馬卡洛夫設計的自衛手槍,並以自己名字命名,零件總數少,采用的9×18mm手槍彈)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以何種方式易手成為了這個怪人的所有。

公子鏡笑了,因為她找對了人。

隻有萬俟螣,才有如此不同尋常的本領。

不愧是List第一周期的第二人!

想要對這般狠角色下手,公子鏡想必在戰略方麵竭盡腦力挖出了上乘答案。

所以她才會選擇在山城的郊區下手,這裏狹窄的階梯棧道,毫無疑問是埋伏打擊的最佳地點。

不出她所料,當她扣動扳機時,那些陪同萬俟螣的雜碎除了兩個滾下了階梯摔得不省人事,剩下的都挨上了槍子。

公子鏡沒有忘記補槍。每一次補槍,她就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那個特別行動隊的上尉,他在公子鏡六歲時陣亡。

據說第一槍隻是打中其小腿,他是被人補槍殺害的,後兩顆子彈打進了同一側的太陽穴。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她將槍口對準萬俟螣時,她的槍卻莫名其妙出現在了萬俟螣手裏。

“哎呀呀,真是糟糕。”萬俟螣抱怨道。

他並沒有抱怨山間的潮氣讓他身上的貴重衣物變得濕冷難耐;他也沒有抱怨自己鞋子上漸上的同伴的血;他當然也不是在抱怨公子鏡像乞丐似的穿著……

他抱怨的,是他手中公子鏡的馬卡諾夫手槍。

“呀?這是幾年沒有保養了?十年……不止,二十年吧?”萬俟螣看著手槍上的累累傷痕,不禁歎氣。

公子鏡不語,她覺得這家夥很奇怪。

“喂,小姑娘,你確定這東西還能打中人嗎?如果用準心直接瞄準的話?”

公子鏡搖頭,從過去的某個時間開始,她的準心總是瞄準別人的左臂中部,這樣才能打中腦殼。

然而搖過頭,公子鏡立馬後悔了,不愉快地反問:“這又與你有何相幹?”

“當然有關。”萬俟螣義正言辭,他以最快的速度拆卸了馬卡諾夫,將零件揣進了口袋,“每次看到有人這樣虐待一隻槍,我總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你!”公子鏡見萬俟螣將自己的手槍大卸八塊,一把**就扔了出去。

萬俟非但不閃,他的兩隻手仍然揣在兩側荷包,仿佛自己是在看一部無關緊要的電影一般。是的,如果一把**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傷害,他就是這樣動也懶得一動。

公子鏡的刀沒有扔偏,然而最先擊打到萬俟螣胸口的並非刀刃,而是刀柄。

她被萬俟螣的自信與自若震驚。

“當然有關!”萬俟螣捂著自己的胸口,因為被打斷而不得不重複一句,才接著道,“你現在少一支槍,我現在剛好多了一支,我們剛好可以互惠互利……啊,不對,好像是你單方麵受益……”

公子鏡這才發現,萬俟螣之所以捂住胸口並不是因為刀柄的擊打讓他感到難受,他隻是從懷裏取出一份係著絲帶的精美禮物……

珍珠白的象牙柄,亮銀色的槍身雕刻出鎏金色的螣蛇花紋,左右兩側各鑲嵌著三顆波斯純色寶石,在兩顆綠色之間點一顆紅色。

是殺器?是藝術品?

“從今天開始,它就是你的。”鎏金色的螣泛著淡淡的紫光,公子鏡從沒見過這樣美若天堂聖物般的——殺人工具。

她動心了,但仍然保持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