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豔春樓的頭牌?”公主攏著的手指訝然伸出,呆愣片刻,端詳道,“意濃這名不錯。”敲著茶盅,她得意地笑,“怎麼,還不開始麼?”
沈莘月的目光依舊停在駙馬梁子辰的身上。
我見那公主臉上露出異樣,心裏擔憂地向沈莘月比劃了半天。結果,她沒看見。正當我跺腳對小羽表示無可救藥時,她卻在一片錯愕聲中舞動起水袖。
耳上水綠玉墜稱上她的側臉生機盎然。大概是一時忘我,她舞動衫裙開始往梁子辰所坐之地移動,在離差不多三寸的地方,她後腳一伸,跨躍出來,一個美麗的弧線懸在空中。之後跳動的水袖如銀蛇飛舞,往駙馬兩肩而去。
那眼神,是猜測,是無奈。我都不懂。隻隱隱感覺,沈莘月這時的舞姿已經惹惱了駙馬身旁坐著的公主。
公主握著茶杯,冷冷拂袖起來,將杯中半數滾蕩的熱茶潑向了沈莘月的臉。嘩啦一聲,沈莘月的臉上開始冒著熱氣。她的兩雙眼睛被杯中的茶葉狠狠覆蓋著,不知道下麵是怎樣的眼神。而微施胭脂水粉的臉頓時掉下猶如長線的水滴。
還沒說話,公主已大聲罵道:“妖媚狐子。本宮麵前,你還敢勾引駙馬!”
沈莘月不可一世地笑了笑:“哦,公主也想我圍著你跳。隻可惜,我一個舞姬,常年圍著男子跳,如今轉到一個女人身上,確實有辱公主身份!”
我想,沈莘月絕對會因為這一不怕死的挑釁被公主狠狠地甩去一個耳光。
隻可惜,我想得太多。
沈莘月的確被打,可打得人是梁子辰,那一聲格外幹脆響亮。不可置信的目光緩緩地移過去,那一巴掌甚有力,沈莘月的臉上立時紅腫了起來,一張絕貌的臉陡然間變得比市集上的醜婦還要驚悚得多。
從這個事件上證明,天下大多數的漂亮女孩子都是通過保養來生成的。皮膚太好的,肉就很嫩。肉一嫩就經不起挫折,所以那梁子辰的一巴掌甩去,沈莘月就毀容了。
“點點,不得不誇獎你一句!”我瞪大眼睛,等著後續。
“你的分析著實有毛病!”
因著這一句,我向小羽甩了四個必殺的眼神,他迅速扭頭繼續看著看台處上演的好戲。
“嗬嗬,一個青樓女子,竟如此囂張?”公主徑直從身旁走過,留下難以捉摸的苦笑。
我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在奚落。甚至為駙馬甩出那一巴掌感到格外的興奮。
端莊高貴的公主,竟有一雙怨毒的眼神。
這點,我顯得很透徹。主要是腦子裏有過那樣的記憶。
凡界裏跟天宮差不多。凡界管理天下的是皇帝,天宮管理天下的是天君。天君的待遇沒有凡界的皇帝好,一宮的夫人可以排一個走廊,而且還得是你擠我擠地補著空兒。凡界史書上寫得都是古文,我略微看懂了些,意思大概是說皇帝三宮六院,所以宮中顯有爭寵的女子。而公主生長在這樣勾引鬥角的環境中,能夠不長成一個犀利而又帶著十分怨毒的眼眸,著實說不過去。
我正在心裏使勁解釋著這個來由時,樓上樓下已經騷動了起來。人群往看台湧去。我恍惚看去,見著沈莘月正全身濕透,狼狽不堪地跪在地上。
而身後壓著她兩手,用力往後奔的兩人,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竄進來的。
“他們哪來的?”用手指了指遠處,白羽神君深思,接著拿著我的手指立起來,眼不離看台道:“貌似是從樓上下來的?他們這些人,但凡做守衛的,都要刻苦練個輕功?真是麻煩,不如我們神仙快活,隨便使個術就得了。”眼睛挑了挑,望見我尷尬的麵目,換了措辭,“不,點點,這隨便一術的本領,應該不適合算上你!”
我自慚形穢,耍小聰明:“如此一來,神君,日後,你可要保護好我。今時今地,就隻有你這個像模像樣的神仙了。”手一晃,“嗬嗬,你說的,我不夠格。”小羽看著我直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