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難相守(池小衣番外上)(1 / 3)

我是幸福的。

從小到大我一直這樣說給我自己聽。因為我的爹爹是淩城赫赫有名的池莊主,在他手下共事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興許四麵八方,興許天南地北。

那些所謂的堂伯堂叔叔嬸嬸有很多,隻是我不曾對任何一個人熟悉。

對,任何一個人。因為我所有的快樂都是我自認為想當然存在的,實際上,我一點兒也不快樂。正因為爹那名揚淩城的莊主身份,所以我很寂寞。寂寞到每天都同他說不上話。爹,實在太忙了。莊裏繁瑣的事務如一條長長裙擺,拖曳著爹朝著遠方而去。隻是,他唯一著緊的,便是我的婚事。

“衣兒啊,你也該出嫁了,等到這一次爹忙完了事,就給你找個好人家。”爹說著直笑,“爹這後半輩子也能快活了。”不言而喻,爹是想找個能與之繼承家業的女婿。說完這句話,他就舉步走開了。走得時候,我都沒看清他究竟是不是板起了麵孔。

“爹說得極好,是該好好給你這個死丫頭找個男人管管!”我知道,能這麼放肆,在家裏時刻對我大呼小叫不依不饒的人,大概隻有我那位姐姐。她的名字叫池心柔,池心柔比我大八個月,是我姨母的女兒。按照輩分,我喚她姐姐,隻是從小到大,她總不算同我戲耍。所以我孤獨寂寞並不是我沒有哥哥姐姐,而是我沒有一個真心實意的姐姐。但凡種種,她都是不歡喜我的。所以,在偌大的池莊裏,倉皇回顧,卻發現,隻我一人而已。

我討厭自己,如果是男兒身,那便可以隨在爹爹的身後,不用待在閨房裏消磨著歲月。好荒唐的生活。

然而就在我十八歲的年頭裏有了終結。

猶記得,那是夕陽斜下的時候。金色的光從天際的一頭慢慢地跳到另一個街頭。那是一場小偷被抓的無聊戲,我看著那個身穿藍袍料子的男人一把將那小偷按倒。他緊握的拳頭狠狠地朝著那小偷的額頭打去,遺憾拳頭還沒掉下,那小偷已經嚇暈了。

許久之後,我才知道他叫秋沐陽。在某條巷子,某條街道上,他的名字時常是老百姓呼喚的對象。在我的眼裏,這樣的男人就是保護神,是我心目中憧憬的對象。就像我爹爹,貴為莊主,鼎鼎大名,懲惡揚善。

於是,我每日的興趣就是把自己扮成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對他進行整日的跟蹤。興許我本事挺大,半個月裏,他並不曾發現。歲月在我的手心流轉。

直到這一天,金陽流輝,朗朗天穹。我穿梭在街巷裏,迷迷糊糊地跟錯了對象。當我忐忑不安地跨步闖進紛擾嘈雜的賭館時,整個心都凝成了一塊不能自已的燭光,似乎風拂麵過,便能將我心中久久騰起的希望媳滅。

“小兄弟,快下啊!你可在這空看很久了?”有一公子動手動腳地來扒拉我衣服。一時惶恐,為保護自己,我從衣袖裏拿出臨出莊時以防所需的的五百兩,它用一個豔麗的荷包裝著。我拎出來時,一旁還轟然笑我,說我這個小乞丐真是好手氣,一摸便摸到了好主顧。我想,約莫那就是盜竊了。但細思也很讚同,是啊,誰會想到我這麼一身模樣的乞丐隻是池莊裏為追蹤心上人女扮男裝的嬌女呢?

“怎麼,小兄弟。你不想賭了?”周圍的男子的呼聲響徹在耳,我蹲伏在地,撐著兩手看著眼前那個凶惡的男子將腳踩在賭桌上,更看著那個男子數著我輸去的銀兩沾沾自喜。我一失落,幹巴巴地瞅著那人。我……我不玩了,我想,起碼不堵總可以罷!哪知那人捋了捋袖子,端著個凶惡的眼神再把我一閃。小兄弟,你以為進我們賭館那麼自由麼?你以為我們這裏想進便進,想出便出的麼?

其實道句心裏話,這賭館不該對客人敞開大門麼,難道想賭就可進,輸了不想賭卻不可出?世界上怎會有如此不講道理的事情呢?我攤了攤手,慪氣地說,那你究竟要怎樣,我荷包裏麵的錢可全都輸給你們了,即便是我想輸,也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啊!

那人抿了抿指間,含指數完了銀票,便揚手將我一指,他說,你可以找人來替你賭!池小衣啊,池小衣。你今天一定吃了糊塗要會闖在這裏來。我感傷地瞅了瞅自己,心中難耐地很。或許我池小衣就要被一眾賭徒打得半死不活。一想起那些慘狀,我後背便呼呼灌進幾股涼風進來。也許真是完了,如何逃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