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年的清明湖畔絕對是最美的家鄉;幾千年的我也絕對是這裏最淘氣的蓮妖!對,我是個妖。
哥哥姐姐每日修習法術,誌在成仙得道。而我,每日的興趣,便是五湖四海走南闖北滿足內心深處的空虛感。父母長輩多半不管我,我又不喜鬧事,做什麼事也就隨心所欲,不受牽絆了。
反觀筱筱師姐,便是我們清明湖畔的希望,小時一顆拳拳懸壺濟世之心感動上蒼,天君他老人家一次微服私訪便發現了師姐這位人才,脾氣一上來,便點化成了仙。加上本身幾千年的靈力一舉成名,飛天得道。
從此天下大變,在我耳邊嗡嗡吵吵的催促聲聲不止。為了避免這些煩惱,我獨自一人闖了妖界。妖界雖時常有哭鬧之聲,但也好比家裏天天承師姐的威風。
久而久之,妖界被我當成了自己的家,我也交了些可愛的狐朋狗友。當然其中必定存著個做作,虛偽,想通過我這一層關係攀上筱筱師姐這位女仙目的的人。
不過,我無所謂。幸而身旁那些和我同類的花妖都挺真誠,匪淺的關係下有著和我一樣的興趣。年齡小的緣故,她們都稱呼我為夢汐姐姐。
夢汐姐姐,嗯。這個名字我挺受用。
娑羅河岸邊種著一望無際的暗血色薔薇,聽說是魔界大人暗影送給新婚妻子妖界雀鳥妙玲的禮物。我見它顏色實在難堪,悄悄使喚了幾個不懂事的精怪將岸邊的暗血色薔薇除了,改種了五顏六色的凡界之花。妖界濕熱相當適宜,各色花卉齊齊開放。從河岸的這一頭瞧去,隻覺朗朗乾坤一派心生的希望。
然後目光瞅向遠處,便是黑色怖影。見慣了恐怖魅影的小精怪們私心覺得我這個改造著實不錯,紛紛攘攘,給我冠上了花術師的稱號。逢妖便提,逢妖便誇。一來二去,也有不少的小妖怪攜禮登門拜訪。
“水姐姐,改天去我府邸植一株水仙可好?”
“好說好說。”
“水姐姐,改天到我府邸喝酒,順便給我院邸植一株月季可好?”
“好說好說。”
“水姐姐,你芳齡幾何,小老兒有孫……”
“咳咳,承蒙厚愛。小女家有悍夫,無福喜結良緣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小老兒聽我一說,眉開眼笑地給自己找了個退路,拿著絲絹抹了把汗:“名花有主了,晚矣,遲矣。”再歎了口氣,一溜煙兒不見了蹤影。
此後,妖界再無人上門提親。花精知我家中有悍夫,時不時捏把汗,哭哭啼啼地說:“水姐姐,你可真是命苦。”我也佯裝憂愁,半含糊答道:“是啊,姐姐命苦,命苦。你們日後嫁人注意著點,別在覆了姐姐的轍。”她們淚光瀅瀅地點了點頭。
我心裏直笑,騙人真是一樁好差事。
恍惚人間五月底,妖界百花突殘。娑羅河對岸那些安然無恙的血色薔薇搶了我這邊的風頭,心裏自是氣不過,於是我下了狠心。偷偷竄到天界,憑著蓮仙的身份向兩個仙婢要了一些百花籽。
一個花仙手上抱著一本百花冊,搖搖晃晃地來到我的跟前。她似乎喝了酒。“你呀!”她撲在我的懷裏,接著用食指迷迷糊糊地指向我,“你……你不是蓮仙。你是……”我捂住她的嘴,拉著她往牆角挪了挪。
“噓。”我說,“小聲點!”她模棱兩可地懷疑:“你……你是隻花妖?”我雙手環胸,警惕著。“你怎麼知道?”接著她挺起鼻子往我身上嗅了嗅,然後拂了拂白衫:“這麼濃重的妖氣,誰猜不到。我經理百花園這麼久,哪能聞不出仙花和凡花之氣。你身上無半點特質,能以花這個本身修習出人身,不難曉得你就是個妖了?”高高的鼻粱緊了緊,“嗯,味道這麼大,你該不會住在妖界罷!”
我白了她一眼,心想老娘就是光明正大地住在妖界,天高皇帝遠,你管得著麼?
“快說快說,你偷摘我百花籽,想做什麼?”她從我的腰包裏拿走了剛剛唾手可得的花籽。我昂首闊步地往外走,她在後麵嚷:“喂,說說而已,你不要了。”我立馬迎回去,滿麵可親地說:“我要!”她轉了轉眼珠子,隨後遞給我,“我見過你,我也知道你是剛列為仙位的水筱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