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鄴城的現實情況,是一切被慕容衝所控製,雖然之前,慕容垂其實呼聲更高,畢竟論起輩分,論起威望,論起過去的功績和榮耀,慕容垂早就不容置疑了,而慕容衝過去,卻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可是,形勢比人強,挑頭造反的有兩個人,慕容泓和慕容衝,慕容垂隻是到了後來,才勉強舉兵。而且當年,大燕國滅亡那年,慕容衝雖然年輕,好歹也在鄴城堅持到了最後一刻,他對國家的忠誠不容懷疑。
可是慕容垂那個時候卻早就投降了苻堅,雖然大家都知道,那是因為慕容評實在是太混蛋,肆意的迫害忠良,被逼走的不是慕容垂一個,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事情,總歸是一個汙點。
況且,鮮卑人是很現實的,慕容衝戰勝了叔父慕容垂,這是硬道理,現在,他控製著鄴城,他是大部分鮮卑人擁護的對象,他打敗了氐人在這裏的統治者苻丕,這就夠了。
隻是,慕容垂好歹是一代梟雄,他怎麼會就這樣束手就擒呢?慕容垂知道,上一次在鄴城城外,慕容衝沒有抓住最好的機會,把自己幹掉,他就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慕容垂一定要奪回自己的一切!
高湖看了看慕容垂的親筆信,再仔細核對了慕容農帶來的信物,終於確定,來的人真的是慕容農,而不是人家假扮的。大喜的高湖激動不已,當時就流下眼淚,哽咽失聲,而屋子裏其他幾個人,也都紛紛抹淚。
高湖還喃喃說道:“吳王還在,吳王還在,那就好了,那就好了啊!真是老天開眼呐!”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應和,而慕容農也有些激動,從小養尊處優的他,雖然也不怕艱辛,不怕吃苦,可是畢竟沒有人願意去吃苦。況且,過去再苦,自己的父親和六叔,總能解決一切,自己手上有軍隊,有鮮卑勇士們毫不保留的效忠,就算有困難,慕容農也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夠戰而勝之。
可是前些日子,自己就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流浪。可惡的慕容衝果然還是沒有一點點的仁慈,派兵到處搜捕自己和父親,雖然說,各為其主,要是換了自己,估計也會這麼做。
可是人在自己的故土上,周圍都是自己的臣民,卻要麵對被追殺的痛苦和危險,而被迫東躲西藏,這種經曆,實在是讓慕容農情何以堪。
好在現在,雖然天色已經入夜,慕容農卻仿佛看見了曙光。因為很明顯,高湖等人,都是向著自己的,有了他們的幫助,自己就有可能配合父親,重新拿回鄴城,拿回屬於他們的一切!
高湖這個時候抹了抹眼淚,嚴肅說道:“這二位,一個是錢楷,一個是昔日大軍都督府參軍趙秋,這二位都是絕對忠於吳王的,也一直希望吳王回來,主持我大燕國的大事,本來在上次鄴城之變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裏應外合,把苻丕的守軍拖住,可是那時候,卻萬萬沒有想到,進城的,卻不是吳王,而是慕容衝這廝!好在如今,老天有眼,吳王還在,公子還在,那麼我們幾個,自然是願意為了吳王,粉身碎骨!”
“好!好!”慕容農大喜,正要說話,卻聽見突然有人敲門!
慕容農當即就有些疑慮,這裏可是貴客討論重要問題的書房,下人也好,內人也好,都是絕對不被允許進來的,這個時候有人敲門,這是什麼意思?
當時慕容農看著高湖的臉色就有些不對了,難道這個高湖出賣了他們?
隻是高湖迎著慕容農的眼神,卻是非常清澈,讓慕容農抓不住什麼把柄。
可是,敲門聲卻越來越急促,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而高湖這個時候,卻問了一句話,“公子,您相信不相信高某人?”
這個問題,平素對於慕容農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問題,可是這一刻,讓他說出這個字,卻是如此之難。
誰知道,外麵站著的,是個什麼人?如果是慕容衝的爪牙呢?
可是沒有時間選擇了,慕容農決定豁出去賭一把,他坦然點頭,道:“高先生仁義無雙,慕容農豈有不相信的道理?”
“好!”高湖一怕巴掌,大步走到了門前,打開了門,一個一身玄衣,但是看起來極為孔武有力的漢子,站在了門外。
“楷哥?”慕容農大驚,旋即大喜!
因為外麵站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自己和父親都認為已經戰死沙場的太原王,慕容恪的兒子慕容楷!
慕容楷的父親慕容恪,是當時的天下第一名將,可以說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石虎也好,冉閔也好,桓溫也好,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他處理內政,也是一把好手,可以說是文韜武略,無一不精。當初雖然慕容垂的父親,上一任燕王慕容俊去世,可是在慕容恪輔政的七年,依然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就算是王猛,也不敢打大燕國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