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發文支頓時額頭上汗都下來了。
段業的厲害,過去文支是不服氣的,但是現在則恰恰相反,文支對段業都有些怕了。
他畢竟還年輕,過去他隻篤信馬刀,現在卻對於段業這樣徒手在短短時間內打下一片基業,有些本能的害怕。
他去過敦煌,見過整齊的市容,嚴謹的秩序,繁華的街道,更見過龐大的工廠,日夜不停的打造兵器的數百工匠,還有那整齊的府庫,訓練有素的軍隊。
這支軍隊已經先後兩次經曆了血與火的考驗,一次是幫助禿發部擊退盧水胡,一次是出征金城郡鎮壓乞伏國仁的叛亂,在外界鹹以為應該是旗鼓相當的情況下,他們卻取得了完勝。
如今的段業,已經讓禿發文支感到了壓力,很顯然父兄都很欣賞他,小妹很可能要嫁給他,這樣的人,文支還是覺得敬而遠之比較好。
可是現在,乙弗部鬧得事情,文支也不是不知道,現在他最怕的就是段業如果殺將上門了,可怎麼是好。所謂怕什麼,來什麼,段業不單來了,還居然直接就和矛盾核心的人碰上了。
段業看禿發文支神色陰晴不定,心中不禁暗笑,他背著手,聳聳肩,道:“怎麼了文支?抓還是不抓,你倒是給個話啊?”
禿發文支心裏暗罵道:要是老子能抓你,早就抓回去打死你了,明知道老子不敢抓你,還在這兒擠兌我,真是太不仗義了。
那個少年,再遲鈍這個時候也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很明顯,那段業和文支,是認識的。
禿發文支不表態也不行了,他尷尬的笑了笑,道:“那個……鐵兒哥,咱們……咱們回去說吧,啊?回去咱哥倆喝兩杯。”
被喚作鐵哥的少年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誌得意滿的段業,又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的文支,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段業這時候卻不依不饒了,“別走啊!那誰?鐵哥是吧?來來來,我說呢,咱們看起來是恁投緣不是?要喝,咱們一起喝麼,嗯?”
這時候,禿發文支一個縱身,跳下馬來,湊到段業麵前,低聲嘟囔了幾句。
“哎呀!聽不見!”段業一點也不給麵子,這個時候了,如果示弱了,可就是等於慫了!
禿發文支那大紅臉,都要漲成豬肝色了,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能也不敢和段業翻臉,隻好低聲道:“大人,這……這人是乙弗部的人。”
“喔?”段業這下子,似乎有些明白什麼了,“他是誰?”
“他就是折彥鋼的弟弟折彥鐵……額,沒想到這個時候讓您和他碰見了,是我們的失誤。”
段業打量了打量折彥鐵,心裏倒是對此人有了一絲絲好感。
其實嚴格說起來,自己和禿發靈,固然是兩情相悅,段業沒覺得自己做的有啥不對。
可是,這個年代的規矩,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實大部分人,都會認為禿發靈嫁給折彥家,是應當應分的。
也因此,折彥家不管是為了麵子,為了那口氣,還是為了道理,他們想做什麼,段業心裏雖然不能認同,但是也能理解。
這個折彥鐵,雖然說脾氣暴躁莽撞,也有些不自量力,可是在這個時候,還敢於挺身而上,的確是條漢子,有血氣!
因此,段業走到折彥鐵麵前,道:“小子,你聽著,我叫段業沒錯,就是想娶禿發靈的那人,而且,趁機,我要告訴你,靈兒是我的女人!我娶她娶定了!誰也不能改變!各位鄉親,請為我見證!”
段業這霸氣十足的話,讓圍觀的人們一陣叫好,卻把沒什麼社會經驗的折彥鐵給弄傻眼了,知道段業揚長而去,也沒反應過來。
禿發文支看著段業等人離開,也不敢說什麼,隻是對著圍觀的人揮揮手,道:“散了吧,都散了吧,啊?看什麼看?!”
樂都城的人,都知道禿發部的這些貴族們,就屬文支脾氣不好,還當街打人過,雖然說大家很好奇,為什麼這文支在方才那個後生麵前,溫順的就像小貓,可是很顯然文支現在一發作,卻又是如同猛虎一般,大家自然不敢招惹,紛紛都散了。
“呀!”這個時候,折彥鐵突然反應過來,“我的刀!我的刀還沒讓他賠呢!”
“得了得了,他啊,你惹不起。”禿發文支拉了拉折彥鐵,道:“這廝勢力大著呢,我跟你說,就是我老子,還有你老子,加在一起,現在也不好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