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老爺子把玉米之類的土特產放好後,又變戲法似的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一個首飾盒,紫檀木的首飾盒拿在手掌心不大不小,從盒子的外觀看起來相當精致,老爺子在胡亞平略帶驚詫的眼神注視下親手打開首飾盒,一根金光閃閃的金佛像掛墜呈現在胡亞平麵前。
金項鏈上相當顯著的標注黃金分量是兩百多克,按照時下的黃金價格計算,這根金鏈子的價格豈不是價值七萬多?胡亞平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價格後,心裏倒是愣了一下。
已經有多久沒人送自己這麼貴重的禮物了?應該是到省裏當政協秘書長以後吧。
胡亞平想想,自從自己調到省政協養老後,近幾年漸漸的連外界的諸多交往都少了,除了每年開政協會議的時候,辦公室的電話突然一下子多起來,拜訪的人也多了不少,可是送禮物的人卻是越來越少了,尤其是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好像退位以後還是頭一回吧?
胡亞平雖然年紀大了些,頭腦卻並沒有糊塗,他知道天上絕不會有平白無故掉下餡餅來,於是皺眉問道:“老朱,你這是幹什麼?”
“唉!一言難盡哪老領導。”
朱家老爺子把裝著黃金墜子的首飾盒不露聲色放在胡亞平辦公室沙發一角,用一種略帶無奈的口吻把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家裏因為拆遷遇到的一些狀況向胡亞平詳細敘述了一遍。
朱家老爺子一副委屈至極的口氣對胡亞平說:
“老領導啊,我這才退休一年多,這幫浦和區的領導幹部就開始狗眼看人低了,我這心裏實在是有些堵的慌,老百姓遇到拆遷的時候,還可以講講價錢,怎麼我們家跟拆遷辦討價還價,就用這樣的損招數來對付我們?老領導您在省裏人脈廣一些,可一定要幫我們家主持公道啊!”
胡亞平聽說了事情的大概後,心裏明白為什麼老下屬會突然送了如此重禮給自己?幾萬塊的黃金跟幾百萬的拆遷款比較而言算個鳥啊?
胡亞平自覺好歹他這個政協領導還在位置上,何況普安市原本就是他經營多年的老革命根據地,老下屬說的這點小事應該不難辦,於是笑嗬嗬對老下屬道:
“你這個老朱啊,就是財迷心竅,既然拆遷辦的最高補貼標準已經給你開到了一萬塊一平方,你家裏那麼大的麵積也能拆不少錢呢,又何苦要在這各方麵跟這幫小輩治氣呢?”
“老領導,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您是在市裏當過市委書記的,底下的一些情況想必您也有所了解,現在的基層政府拆遷那是無所不用其極,這報紙上,新聞上,還有網絡媒體上都報道過十八回了,基層政府的那幫官員是聞所未聞啊,依舊是想要怎麼幹就怎麼幹,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臉,要是我這樣的人都不主動起來反抗的話,隻怕這幫家夥更加要目中無人了。”
胡亞平用眼角瞟了一眼裝首飾的盒子,像是下了決心一樣,衝著朱副主席說:
“按理說,這些事情都算不得什麼上綱上線的大事,不過是因為拆遷問題跟地方政府之間有些衝突嘛,普安市的馬魁梧副市長一向對我還算是恭敬,我等會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出麵幫忙處理一下這件事,想必浦和區的領導應該會給馬副市長幾分麵子吧。”
朱副主席聽胡亞平說要把這件事交給馬魁梧處理,趕緊搖頭說:
“老書記,我之前已經麻煩過馬副市長了,他也是束手無策啊,他說這個事情地方政府作出的決定,自己也不好改變,否則的話,我又怎麼會大老遠的過來麻煩老領導您呢?”
胡亞平聽了這話,眉頭微微皺起,心說,“浦和區的一把手到底是什麼貨色,居然連市裏分管城建的副市長都不放在眼裏?”
胡亞平首先聯想到的是,隻怕此人是個有些背景的人,否則的話,必定沒有這麼大的膽量。
胡亞平稍稍思忖了片刻後,對朱家老爺子表態:
“既然馬副市長的馬力不夠,一會我親自給普安市的市委書記劉國安打個電話,讓他出麵協調一下這件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相信劉國安這點老麵子還是要給我的。”
胡亞平話剛說完,朱副主席又連連擺手說:
“老領導,這電話還是別打了,就在昨天,當著劉書記的麵,浦和區的那位陳書記跟我差點要動起手來,不管我說什麼他是寸步不讓啊!把劉書記氣的滿臉通紅,聽劉書記說話那口氣,好像對那位陳書記還比較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