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嘀嘀嘀嗒”司號員吹響西北軍傳統的嗩呐,以壯大軍虎威。有人在混戰中踢翻了電石燈,將鬼子的行軍帳篷點成了一隻巨大的火把。有人則在衝鋒的中途俯身下去,給那些受傷倒地的鬼子每人補上一刀,以防他們再玩同歸於盡的把戲。更多的特務團弟兄,則結著伴兒衝進鬼子群中,用大刀砍出一條條血淋淋的通道。
天空迅速被火焰燒紅了,紅得就像一個巨大的鍋底。在被燒紅的穹廬下,遠處的長城顯得愈發巍峨。他站在那裏,他一直站在那裏,瞪圓眼睛,靜靜的,自豪地看著身邊這場戰鬥。從被築起的那一天到現在,近兩千年的風風雨雨中,他親眼目睹過無數場戰鬥。目睹過勝利,目睹過失敗,目睹過平局,卻從來沒發出過任何聲音。
他不會發聲,不會為守衛者們擊節喝彩,卻把自己的呐喊聲和歡呼聲,悄悄地送進了每一位守護者的靈魂深處。讓他們感受的長城的力量,讓他們感受到長城的尊嚴,讓他們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靈魂和肉體,鑄造成一道永遠不會倒下的另外一座長城!東起大海,西入荒漠。當災難降臨之時,每一位身體內流淌著中國人血並且以自己祖先血脈為榮者,都化作長城上的一塊磚,肩膀挨著肩膀,靈魂挨著靈魂,為父母兄弟,為子孫後代,擋住來自域外的野獸,撐起一片沒有委屈的天空,。
他曾經被屈辱的出賣,被野蠻地攻破,卻永遠不曾倒下。他屹立著,因為在最黑暗最冰冷時刻,也有中國人在屹立著。他輝煌著,因為不管經受多少磨難,鑄造他和保護他的那個民族,都會重塑輝煌!
在長城根兒下的這場戰鬥裏,張鬆齡和廖文化兩個人的組合,不是衝得最勇猛的一對,卻是最紮眼的一對。他們兩人當中,有一個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油子,在西北軍通行的破鋒八式基礎上自行領悟出來的刀法,攻少守多,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而另外一個人,則是初下山崗的乳虎,牙齒還沒有長齊,膽子大得卻足以把天包住。生疏的刀法施展開來,十招裏有九招是在進攻,另外一招,還琢磨的是如何與鬼子玉石俱焚。
與張鬆齡和廖文化兩人捉對廝殺的鬼子兵們可倒了大黴,所有攻向小胖子的刺刀,都被老兵油子連擋帶推,走到了空處。而小胖子每一刀劈下時,卻是力大勢沉,不給他自己留退路,也不給對手留退路。有名小鬼子隻是閃得稍微慢了半拍,就被張鬆齡給開腸破肚。另外兩名鬼子大叫著向張鬆齡的胸口猛紮,卻被廖文化一記橫推外加一記斜蹭,統統給帶偏了方向。
“殺!”趁著一名小鬼子被廖文化帶得腳步踉蹌,張鬆齡從側麵撲過去,就是一記橫掃千軍。四斤重的大刀被他兩隻手全力掄開,速度快得如同閃電。小鬼子半邊身體都被刀刃切斷了,兀自感覺不出疼痛。直到看見那個中國人裏非常罕見的小白胖子軍官獰笑著將一把染滿了鮮血的刀片從自己身體上往外扯,才慘叫了一聲,瞬間委頓於地。
最後一名與二人放對的鬼子又一搶刺了過來,再度被廖文化用大刀死死擋住。他氣得兩眼通紅,不管近在咫尺的小胖子中國軍官,一槍接一槍刺向老兵油子。“當!”“當!”“當!”“當!”刺刀磕打在大刀的側麵,發出一連串的脆響。廖文化一下接一下地遮擋,守得潑水不透。張鬆齡則從鬼子身後舉起刀,好無聲息地一刀劈了下去,將鬼子連肩帶背砍下了小半邊兒。
衝著廖文化友好地笑了笑,他迅速轉身,衝向另外一組與弟兄們對刺的鬼子。“你慢點兒行不行,急著去死啊!”廖文化又累又熱,大聲詛咒。打了十好幾年的仗,無論是對內戰鬥,還是對外戰鬥,他都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賣力過。一直衝在靠前位置不說,還為了掩護張小胖子這個冒失鬼,受了兩處不重不輕的刺刀傷。一處在大腿側麵,一處在肩膀上麵,都是緊擦著肌肉一挑而過,留下的口子至少有三寸多長。被汗水浸泡,疼得火燒火燎。
而收獲?鬼他娘的才知道收獲?好像所有跟兩人放對廝殺的小鬼子,最後都是被張小胖子給砍死的,老廖一直在給他打下手來著!而那張小胖子,則不管不顧往人堆裏頭紮,根本不肯停下來收集鬼子屍體上的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