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雨甭看在張鬆齡麵前裝出一幅天不怕地不怕模樣,聽到吳大姐的聲音,立刻象貓一樣跳了起來,乖乖地站在床邊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張鬆齡掙紮著想坐起來表示一下對上司的尊敬,可惜孟小雨沒眼色上前攙扶,身體欠了欠,又疼得一頭栽了下去。
“別,別起來,千萬不要起來,一但扯動了傷口,可就麻煩了!”有個看不出來年紀,但是慈眉善目的老者快步趕到,伸手輕輕按住張鬆齡的肩膀。他身後,則跟著二十七師師長馮安邦和剛剛從火線上撤下來的七十九旅旅長黃譙鬆,二人都笑嗬嗬地看著張鬆齡,滿臉疼愛。
“長官,請原諒我的失禮!”不用想,張鬆齡就知道老者官銜恐怕還在馮安邦之右,咧嘴笑了笑,慚愧地表示歉意。
老者身上,當真是半點官架子都沒有,擺了擺手,笑嗬嗬地說道:“沒什麼,沒什麼,張老弟你是剛剛從火線上下來的大英雄,身上還帶著傷,黃某怎麼敢受你的敬禮?!黃某要是真的如此不近人情,不用別人來罵,光是化民老弟和克立老弟兩個,就要拿眼睛瞪死我了!”
“多謝長官體諒!”張鬆齡又笑了笑,非常小心地回應。他已經不是幾個月前那個初出茅廬的稚嫩讀書郎,在沒弄清老者身份之前,輕易不敢失了禮數。
“張連長還不知道吧?這位就是咱們娘子關前線的總指揮,辛亥革命元勳,黃司令長官!”敏銳地看出張鬆齡的拘束,黃譙鬆快步上前,笑著替雙方介紹。“黃長官,張連長傷重無法下床,但對您的尊敬卻是發自內心。這個軍禮,請容我替他向您敬了!”
說罷,站在張鬆齡身邊,恭恭敬敬地向黃紹竑行了個軍禮。黃紹竑點點頭,笑嗬嗬地將手舉到耳朵邊還禮。然後又搖搖頭,叫著黃譙鬆和馮安邦兩個的字說道:“克立你也是,我跟你們孫長官兩個是什麼交情,你還跟我弄這一套虛頭八腦的東西?!坐下,化民老弟,你也坐下。你們兩個都坐下,咱們別讓張老弟仰著脖子說話!”
“季寬公麵前,哪有我們兩個的座位?您老坐,我跟克立兩個權給您老充當一回親兵!”馮安邦笑著擺手,緩步走到張鬆齡床邊,低聲問道:“怎麼樣,身上的傷口還疼不疼了?你這小子,跟你們苟團長一個德行。都象個拚命三郎一般,什麼龍潭虎穴都有膽子往裏頭紮!”
“讓長官擔心了!屬下隻是想盡一份軍人之責而已!”張鬆齡跟馮安邦以前就有過接觸,知道他是個很隨和的人,輕輕搖了搖頭,笑著自謙。
“好一個軍人之責!” 黃紹竑撫掌讚歎,“若是中國軍人都像你們特務團這般模樣,還何愁倭寇不滅?!甭說小小的故關,就是東瀛三島,早晚也得被咱們給拿下來!”
“嗬嗬……”張鬆齡咧嘴而笑,有點兒無法習慣床邊這位黃長官的風格。雖然對方說話時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但是他心中卻總覺得此人臉上帶著一層薄薄的霧,根本看不清霧背後的真實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