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這我可沒看出來!”趙天龍撇撇嘴,對小王爺白音的智力水平不屑一顧。
“是啊,他要是真聰明的話,剛才就不會上了您的當了!”鄭小寶也不認同張鬆齡的看法,笑嗬嗬地在旁邊說道。在他眼裏,全天下最聰明的人無疑是張鬆齡,書念得多,槍打得準,還懂得如何做生意。不動聲色就把白音小王爺耍得團團轉,而後者還自覺占了老大便宜般,誌得意滿。
“他答應咱們把工廠開在他的領地上,不僅僅是為了賺錢!”隔了很久才重操了一回舊業,張鬆齡心情非常愉快。搖搖頭,笑著補充。
比起端著步槍上陣殺敵,他發現自己好像更喜歡做買賣的感覺。可以不流一滴血就打敗那些潛在的和事實上的敵人,還能為自家發展積累大筆的資金。隻可惜自己沒生在一個和平年代,否則,說不定就可以成為胡雪岩、盛懷宣那樣的豪商。最不濟,也能接下父親的衣缽,把家裏的雜貨店發展成為魯城最大的雜貨市場,讓每個進進出出的人都能滿意而歸。
“那他為了什麼?!”趁著張鬆齡心情愉快,鄭小寶趕緊虛心請教。平時這種機會可不太多,張中隊長自從病好之後,就成了遊擊隊裏最忙碌的人。每天從早到晚要麼在作坊裏忙著指導大夥如何製浴鹽,要麼忙著替遊擊隊訓練新兵,很少能抽出功夫來給他們這些崇拜者講戰爭以外的東西。
“找退路!”張鬆齡笑了笑,低聲回應,“小王爺這個人啊,做事喜歡留退路。先前之所以故意給獨立營放水,就是為了避免哪天日本人真的敗了,被一道清算!但是周黑碳的獨立營,和咱們八路軍遊擊隊,畢竟還有所差別。所以他就想再跟咱們遊擊隊搭上關係,給自己再多挖一個藏身的洞穴!”
“狡兔三窟!”鄭小寶恍然大悟,吐了口吐沫,不屑地數落,“怪不得龍哥說他是個兔兒爺!走到哪,都沒忘了老本行!”
“其實也不能怪他!”張鬆齡笑了笑,繼續說道:“你想啊,他從小就生長在這種環境裏,除了跟人勾心鬥角之外,基本上一件兒正常的事情都沒接觸過。而草原上又亂了好些年了,無論是北洋政府還是國民政府,都鞭長莫及!”
“那也不能成為他當漢奸,不,當蒙奸的理由!”趙天龍最聽不得別人替白音說好話,忍不住在旁邊插言。
“當然不能!”張鬆齡輕輕點頭,“我說這些,不是想替他開脫。而是說,他這個人,其實還有浪子回頭的希望。你們想啊,他從小就沒什麼國家概念,接觸到的全是強者為尊的生存哲學。你跟他談國家民族這些東西,他根本聽不進去,也聽不懂。所以隻能讓他看見,怎樣做,對他,對他的左旗有好處。怎樣做,是一條絕路,他才可能徹底跟小鬼子一刀兩斷,成為咱們的盟友。至少,能保持像現在這樣,試圖跟咱們和平共處!”
“好處?他那麼大胃口,咱們遊擊隊怎麼可能添得滿啊!”趙天龍皺著眉頭,不高興地反駁。
“合夥開鹽廠啊,這就是好處!他的領地上雖然有座金礦,但產量畢竟有限,挖掘提煉都很費事。不像自己開鹽廠,原料隨便到湖邊挖。隻要能給產品找到買主,就是源源不斷的活錢。並且有收益的不止是他自己,領地上的牧民和前來開荒的百姓,也能從中得到好處。”
“我不懂!但你還是多留一份心眼吧!他那個人,翻起臉來快著呢!”趙天龍聽得迷迷糊糊,眉頭緊皺著,仿佛用刀子在腦門上刻了一個川字。
這個話題對鄭小寶來說,也有多少點深了。他平素接觸到的都是王胡子,老呂和自己父親這樣的純粹共產主義者,追求的是為了理想而奉獻自己的一切。而張鬆齡剛才所說的利益交換、合作共贏,完全是另外一個領域裏的概念,稀奇而又陌生。
見到二人滿臉迷糊的樣子,張鬆齡隻好將問題再掰得碎一些解釋。“把鹽廠開在他的領地上,隻要有產出,他就能從中賺到百分之五十的紅利。而鹽場要給工人發薪水,工人拿了薪水,就不會全存起來一文也不花!有可能會在他的領地上買吃喝,買東西,甚至起氈包,蓋房子。一來二去,工廠附近的很多人,都會從中受益。而領地內的百姓富裕了,就會念他這個王爺的好處,無形中,又幫他凝聚了人心,穩定了地位。他的地位越安穩,做起事情來就越能放得開手腳。無論是擴建衛隊,還是擴張地盤,都會比原來有底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