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多少了!”趙天龍咧了一下嘴,苦笑著回應,“我是想,如果能有人找到百年老山參,我就偷偷溜下山,找個黑布把臉蒙住,去德王的地盤上再幹一段時間老本行!不過你要找酒井換的話,我倒可以給你幾樣東西。都是些有年頭的小玩意兒,誰也說不出到底能值多少錢,但肯定不是大路貨!”
“行!大後天就有一個集,我下去擺個攤子等著酒井。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咱們這就去把東西拿過來!”此刻張鬆齡心裏哪還顧得上什麼文物不文物,隻要能給紅胡子治病,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不過我不能白給你,你也得幫我一個忙!”趙天龍卻不肯立刻動身,笑著敲起了好朋友的竹杠。
“什麼事情,你還用繞這麼大彎子?!”張鬆齡愣了愣,看著趙天龍的眼睛,有些不解地追問。
趙天龍被看得非常不好意思,趕緊低聲解釋,“開玩笑,我跟你開玩笑的。其實我今天來找你,除了想幫你出氣之外,的確還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幫忙拿主意!”
“那你就直說唄!咱倆之間,還用得著這樣客氣麼!”張鬆齡不理解趙天龍何時變得如此客氣,笑著催促。
“我,我......”趙天龍四下看了看,確信沒人偷聽,才壓低了聲音,滿臉神秘地說道:“我,我想讓你幫我拿個主意!紅胡子,咱們王隊,前幾天剛剛找過我。他問,問我想不想加入共產黨!”
“那你怎麼回答他的?!”張鬆齡臉上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非常鄭重地追問。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跟他說需要幾天時間來考慮!但考慮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拿定主意,所以,所以才想過來跟你商量一下。你讀書多,眼界也寬。你說,我該怎麼回答王隊?!”趙天龍紅著臉,像考試時作弊被抓到的小學生一樣忐忑不安。
“我也不知道!”張鬆齡搖了搖頭,低聲回應。見趙天龍眼睛裏露出了失望,他又咧了一下嘴,迅速補充,“王隊也問過我同樣的話,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入黨!”
“怎麼會呢,你讀了那麼多書?!”趙天龍被這個答案給弄愣了,望著張鬆齡,滿臉難以置信。
“這跟讀書多讀書少沒什麼關係!”張鬆齡被問得哭笑不得,跺著腳回應,“我是對共產黨了解太少,所以才不敢亂下決定。”
“我的了解,比你還少!”趙天龍點點頭,心有戚戚。“可咱們王隊說了,讓我先看看,共產黨員都是什麼樣,就知道共產黨值得不值得我加入了!”
“那你覺得,共產黨員都什麼樣?!”張鬆齡也從紅胡子嘴裏聽到過相似的話,沉吟了片刻,低聲問道。
“王隊、還有犧牲的呂隊,大周他們幾個,當然都是響當當的好漢子!”趙天龍想了又想,決定跟好朋友實話實說,“如果共產黨都是他們這種人,我當然巴不得立刻加入進去。可小栓子,小栓子他居然也是共產黨員!還有老找你麻煩的那個小吳,還他娘的是共產黨的幹部!”
他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同門師弟趙小栓。雖然後者一直地低聲下氣地往他身邊湊,請他原諒自己年少時犯下的錯誤。可一想到師父和其他師弟們的死,趙天龍就無法把趙小栓當兄弟看待。甚至連帶著,對趙小栓這種人都能混成共產黨員的事情,也充滿了不解。
張鬆齡心裏對趙小栓的成見沒趙天龍那麼深,卻不太看得慣電信組長小吳。雖然表麵上,他從來不願意跟小吳爭什麼風頭。他留下遊擊隊裏,是為了打小鬼子,不是為了做官。如果想做官的話,紅胡子的軍銜,都沒有他當年高。直接想辦法去投靠自己的老上司孫連仲就是了,何必費這麼大周章?
然而考慮到好朋友的前程,張鬆齡還是采取了謹慎的態度。“你自己拿主意吧,我真的幫不了你!”笑了笑,他口不對心地說道。腦海裏卻一直盤旋著紅胡子的那句話,‘你看看共產黨員啥樣,就知道共產黨啥樣?!你看看共產黨員啥樣........’
“這話,不等於沒說麼?我要是自己能拿主意......”趙天龍急得腦門子直冒煙,皺著眉頭抱怨!
“呯!”一聲清脆的槍響,將二人的對話瞬間打斷。距離很近,並且不是訓練用的複裝彈,複裝子彈的聲音遠比這個沉悶。張鬆齡和趙天龍兩個立刻抓起盒子炮,衝出了門外。同時大聲向周圍喊道,“都不要慌,先看看哪裏打槍。機槍組,上寨牆,把馬克沁先架起來!”
“是!”機槍手們答應著,向寨牆跑去。其他遊擊隊員們看到了主心骨,也紛紛停住了腳步,開始著手整理身上的步槍和子彈帶。趙天龍和張鬆齡兩個又側著耳朵聽了聽,沒聽見其他槍聲。遲疑著互相對望了一下,大聲命令,“各小隊集結,原地待命!王隊馬上就會過來。我和張隊長先去門口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邊說著話,他們兩個一邊大步朝營地門口走。才走出十來步,就看見鄭小寶捂著胳膊,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一看見張鬆齡,立刻大聲呼救,“胖隊,趕緊騎馬下山去追!吳組長,吳組長被敵人給抓走了!”
注1:這裏指的是勃朗寧M1910,因為槍口套的前緣上加工了一圈滾花,所以俗稱花口擼子。因為造型美觀、性能可靠且攜帶方便,在三十年代中國的上層社會持有量非常巨大。在八路軍中主要是婦女幹部和技術幹部使用,少數追求時髦的男性高級幹部也會當作奢侈品收藏。
注2:古製,一斤十六兩,八兩即為半斤。野人參長到了八兩重,需要上百年,非常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