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某處小鎮上。
“長歌,你要的貨都辦齊了,咱們什麼時候啟程?”一個青年氣喘籲籲地跑進小院,因為跑得太急了,連鞋子都掉了。
李長歌聞聲推開窗子,看到他忙不迭提鞋的模樣,不由得莞爾一笑。
四年的歲月幾乎將她雕琢成了另外一個人,雖然清瘦依舊,麵色卻再無從前的菜色,一頭枯黃的頭發也變得黑亮柔順,雖然隻用發帶順手紮起,難掩清麗之姿。
“二牛,鞋子不穿在腳上,倒在手上提著了,莫不是……”她故意拖長了聲腔,黑亮的眼珠打了個轉,“莫不是哪位姑娘送你的,這麼寶貝?是村口的小梅,還是隔壁村子的阿紅姐?”
他登時紅了臉:“你別胡說!”略停了一下,他又道,“還有,能不能別叫我那個小名了,我可是上京花錢請了大學士給我改的名字!”
李長歌不由得笑出聲來:“是哪個大學士這麼渾身銅臭味兒,用錢就能買來他替你取名?”
從前在村裏,像二牛、柱子之類的名字再常見不過了,村裏窮的連個學堂都沒有,孩子們一不讀書二不趕考,自然也不需要用正經名字。隻不過二牛這幾年出門跑生意,需要有個大號。
鎮上的教書先生替他取的名字,他又嫌酸,好歹還是跑到京城去,花了大價錢取了個滿意的名字。
“好了,不叫你二牛,叫你……”李長歌故作思索狀,“叫什麼來著?”
“趙蟠!”他瞪起眼睛,不知道是第多少遍重複了。
“好了不鬧了,趙蟠兄,”李長歌終於收住笑聲正色道,“貨物都齊了?”
趙蟠還沒來得及回答,裏屋的簾子就被掀開了,一個妙齡少女微笑著走出來,清脆地叫了他一聲“二牛哥”。趙蟠剛剛才撐起的一點麵子登時垮了下來,苦笑著看了一眼李長歌。
“隔壁的姐姐邀我今天去放風箏。”少女對李長歌道,李長歌點點頭,她又看著二牛笑了一下,才拿著那個頗大的蝴蝶風箏一跑一跳地走了。
趙蟠這才想起之前的話題,拍拍胸口道:“生麻布,粗白布,但凡服喪要用到的東西都到了,保管夠整個京城的人使的了。”
“那就好。”李長歌滿意地點頭。
但是趙蟠卻仍有一絲困惑:“長歌,為什麼一定要辦這些貨,咱們現在又不打仗又不鬧饑荒的,用不到那麼多喪服啊,更何況還是京城,聽說那裏有些達官貴人,就連服喪也要用上等的蠶絲做喪服呢。”
李長歌微微一笑:“放心,這次保證他們都不敢逾矩,一定都會按古製服喪的。”
這幾年,她借著經商之便留神打聽周朝和諸國的大事,與自己記憶中的事件一一對應,發現幾乎完全吻合。隻有一點不同,就是南宮昀上次離開後,就再沒有到這裏來,因此,唐國的四公主仍然屬於失蹤人口之列,尚未尋回。
似乎隻是有關她的事發生了改變,但其他一切都還照前世那樣運作著,大到戰亂小到洪水饑荒,都和她的記憶一一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