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慰我?”我突然反問,他怔楞了半秒,退了兩步打算離開,在門口駐足,他猶豫地開啟冷情的嘴,“想死別在司家,別髒了我的地方。”
我沒想死,誰說我想死?我舍不得死,因為,如果死了,我就偷看不到你,窺不到你的心,窺不到你的一切,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傷口不是太深,這兩天不能沾水。”何醫生換了藥,小心地包紮我的腳底。我斜躺沙發上,靜靜地看著他,這個男人也很寡言,我覺得,他總是戰戰兢兢的做事,聽顧阿姨說,他年紀輕輕就拿到了醫師資格,並且何家跟司家走得近,他的母親就是前任司太太的私人看護。
他的手有意無意碰了一下我的腳趾,引起我的注意,“怎麼了?”
“抱歉。”何岩緊張地縮回手,臉紅地低著頭。
“沒事,我還以為傷到腳趾了。”
“不,不是的。”他支吾地解釋,“隻是沒見過成年女性的腳還能這麼小,所以……”
他站起來,退了退,慌張中,踢到自己的藥箱和手提包。
“再退就要出去了。”我莞爾一笑,不以為然地說,“見到我的腳的人都會這麼覺得,所以腳小的女人長不高,買鞋也不方便,非得訂做才好。”
“這,應該沒有科學根據吧。”何岩害羞地偷看我,“我是說,腳小長不高的說法。”
“可是按照比例來說,腳小卻個高,這樣的人看起來豈不是很奇怪?”
由於我的輕鬆,令氣氛緩和下來。何岩重新坐回單人沙發椅上麵,一邊開藥一邊交代注意事項。我卻瞥見他的提包,裏麵的東西露出半截,像是一張黑膠碟。
“何醫生喜歡聽唱片?”
何岩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包,然後將黑膠碟塞回包裏。
“聽一點。是以前的司太太很喜歡聽,每次跟著我母親來給她看病,她都會播放,所以慢慢地,我也喜歡上了。”何岩說完有些後悔地吐了吐舌/頭,大概是意識到我是現任的司太太。
“原來司太太這麼有情趣。”可是我在家裏怎麼沒有見過黑膠唱片機?
何岩站起來,整理藥箱的時候又道:“其他事情,我會交代顧阿姨。”
“能借我聽聽嗎?”
我想到能藏東西的地方。既然是前任司太太的物品,就應該沒丟。何岩留下黑膠碟離開了司家,他說,來司家給我換藥之前,他有朋友特意去醫院送了張唱片給他,所以他還沒有來得及放回家。
“太太,裏麵的東西太雜亂了,你現在腳不方便,還是我來找吧。”顧阿姨在我身後嘰嘰歪歪有點吵鬧。
我踮著腳,隻要不讓傷口著力也不會有事。
“找到了。”我拆開打包好的紙箱,一個不行就拆第二個,就是辛苦事後要收拾的顧阿姨了。果然我猜對了,關於前任司太太的物品不可能被他們隨便丟棄。
“這是什麼?”顧阿姨湊上前,皺著眉頭。
我跪在地上,欣喜若狂,如獲珍寶,“顧阿姨,幫我抱出去,順便拿幹淨的毛巾給我,我要讓它重見天日。”
手指觸碰到年代的質感,彷如隔世的牽絆。黑色賽璐珞質地的密紋唱片刻著時光的年輪,曾經風靡一時的黑膠唱片,仍然在人們的記憶中維持著它微弱的燭光。
我將黑膠碟放上去,當唱針沿著溝槽移動,我滿懷期待地盯著針尖隨溝槽波動而輕微地振動。
“沙沙——”一開始沒有音樂出來,我擔心唱片機放太久,可能沒辦法正常播放。
晚霞爬上來,偷聽窗內慵懶的爵士樂,我迷醉一般倒在沙發上,半夢半醒地欣賞唱片帶給我的情懷。
我忘了時間,也忘了打開電腦。
“哢嚓——”直到司其琛推門進入,我本能地坐起來,長發散落雙肩,衣裙有些不整。
他的目光落在唱片機上麵,糟糕,我沒想到他真的會回來這麼早,本打算趁著他還沒回來之前聽一下,到時候再藏起來。
“誰讓你動這些東西?”司其琛衝上去,我著急地站起來,忍著腳底的痛,護著唱片機,擔憂地解釋,“我隻聽一次,不會有下次了。”
“誰允許你這麼做?”司其琛厭惡地推開我,“這個家,沒有一件東西是你的,你沒有這個權利動用任何物品,我警告你,我對你忍無可忍的時候,照樣會把你扔出去。”
“司其琛,唱片是我的,你……”我走了兩步,但是腳底太痛,身子一晃,摔在地上,“你把唱片留下來,那是何醫生借給我的,你不能拿走。”
司其琛斜睨一眼倒在地上的我,狠狠地冷笑:“他膽敢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