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滅不定的燈色,如同化蝶的蠶繭抖動翅膀,飄飄忽忽,心癢難抑。
猶豫的眼神,暗藏倩影的姿態。
深呼吸,空氣中彌漫著一絲香甜,倏然的心動,猶似被野獸噬咬,不敢輕舉妄動,折磨萬千思緒,糾纏得不清不楚。
我們同時微啟唇瓣,想要說話,可是撞見的目光吸收了彼此的淡然,他變了臉色,恰似如水涼夜,浸染紅塵。
他幹脆背對我,手持筆,起起落落。
“算了,這個問題,可以不必回答。”
“據我所知,他除了服用壯陽藥,還同時服用一種所謂的秘方,說是能讓男人回春。”波光流轉,我輕聲細語地娓娓道來,“他,生了病。”
“我爸得了什麼病?”司其琛轉過身,恢複鎮定。
“他沒有跟我說,隻說是頑疾,後來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了一種中藥秘方,出事的當天晚上,他先是服用了秘方,然後再吃了兩顆藥。”我一邊回想一邊說,“剛開始,他確實顯得異常興奮,他跪在地上,撫摸我的腳踝……”
“夠了。”司其琛抿了抿嘴,冷靜道,“不必說得這麼詳細,直接跳過這一段就可以了。”
“我看他耷拉著頭,察覺有些不對勁,於是蹲下來檢查他的情況。”我皺著眉頭,認真說道,“他吐個不停,止都止不住,後來我發現,他已經失禁了。”
“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你什麼時候撥打了急救電話?”司其琛瞪著眼,靠近兩步,逼問我。
“他一直抓住我的腳踝不肯放手,我根本走不開。”我緊張不安地解釋。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第一時間撥打電話求救,而是眼睜睜看著他痛苦地吐瀉?”
“我說了,我不能丟下他。”
“什麼叫不能丟下他?是你延誤了最佳搶救時間。”
“司其琛,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無論是中毒還是突發的疾病,如果搶救及時,他根本就不會喪命。”司其琛退後幾步,拿起桌上的病曆單,咬著牙齦,憤恨地啐道,“這些,是我今年年初帶著他去醫院做的全身檢查,那個時候的他,還很健康,身體狀況優良。”
說著,他又將資料扔在我臉上,繼續控訴:“這些是他的屍檢報告,結果簡直難以置信,他的器官衰竭得很嚴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究竟吃了什麼,怎麼會導致內髒迅速衰竭?你是他最親近的人,他吃什麼,做什麼,你最清楚,現在你卻告訴我,他隻是服用了一種你根本不了解的秘方。”
我將黑發撩到耳後,順便抹了抹臉頰,等到雙方心平氣和的時候,我才開口。
“我承認,我沒有很好的照顧他,沒有盡到一個做妻子的責任,可是……”我抬眸凝視前方的男人,“可是你是否了解他的痛苦?他是個擁有大智慧的人,卻甘願相信這種民間偏方,他尋求一切可能讓他恢複男人尊嚴的辦法,他隻想做個正常的男人,隻想擔負起一個丈夫的責任,他每天晚上,隻能無可奈何地抱著我,什麼都做不了,那樣的生不如死,身為男人的你,難道就不能理解嗎?”
司其琛靠著書桌,雙手撐在桌麵,他垂首盯住我的供詞。
“為什麼要嫁給他,除了金錢,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跟他的死無關,我拒絕回答。”
他扭頭,深邃的眼眸銳利如鷹,“你總是說我不相信你,請問,我該怎麼相信?讓你寫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卻敷衍了事。”
“司其琛,我的記憶一直都是斷斷續續的,我並不是故意敷衍你。”
“為什麼到關鍵的地方就不記得了?難不成你還能選擇性記憶?”
“我是真的不知道教授從什麼時候開始服用藥物。”
他定了定神,若有所思:“既然是中草藥,那麼必須有人煎藥。”
“你可以找顧阿姨,不過應該沒什麼用,那些草藥都是黑糊糊的,除非有醫學知識的人才能夠分辨草藥的種類。”
“如果是自己抓藥,也應該有藥方,但是我在爸的房間裏找了很多次,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司其琛踱步到白板跟前,拿著筆,在藥方兩個字上麵畫了個圈,“爸精通中西醫,就算他盲目相信偏方,然而熬藥之前,他肯定會檢查中藥成分,他不會讓自己冒這種險。”
瞥了我一眼的司其琛,沉聲道:“男人的尊嚴固然重要,但也要看事情的輕重。”
我站起來,徑直走向白板,拿起多餘的筆,在上麵寫了個“恩”字。
“表姐說我生了病,所以記憶退化的很快,那個時候,她束手無策,隻有將我帶去醫院治療,當時,我見到了教授,他看著我,眼神裏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情動。”我立在司其琛身邊,仰望他,“琛少,你相信一見鍾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