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驍驍說，她知道下山的路，於是由司其琛背著她，我從旁協助，四人一同離開了山洞。在馬驍驍的指引下，我們並不是走剛才來的那段路，不過那條路很不好走，司其琛背著一個大人根本沒辦法下山。
趟過一條淺淺的溪水河，我回頭一看，啞妞卻並沒有隨同我們過河，她站在對麵，目光炯炯地盯著我們。
其實如果不是馬驍驍喊她啞妞，我都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子，她頭發很短，臉上很多汙垢，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山上比山下更冷，可是啞妞穿的衣服並不多，唯一保暖的可能就是一條棉褲，不過褲子拖地，儼然就不是她的褲子，不知道是從哪裏撿來的一條棉褲。
“別管她，她住在山上的，可能不想跟我們下山。”馬驍驍有氣無力地嘀咕，她說，啞妞很可憐，是遺腹子，在她四歲的那年，母親又跟人跑了，就把她一個人扔在山裏，這些年，都是靠村裏人接濟長大，她一直都住在山上，沒有人知道她住在哪裏，不過啞妞的生命力很頑強，到底還是活到了十二歲。
“啊？我以為她隻有七八歲。”我扭頭看了一眼溪邊的啞妞，她蹲在地上，視線依然不離我們的身影，我忍不住朝她揮手示好。
“嚴重的營養不良，導致她身體瘦弱，更不會長個。”馬驍驍指了指分岔的小路，我們轉彎後，沒辦法再看到後麵的小溪，也就沒辦法看到啞妞了。
“她跟著我住了半年，不過她好像更喜歡住在山上，後來我離開紅雲村，她就又搬到上山來了。”
“她沒有其他親人嗎？當初，你為什麼不帶她一起離開？為什麼沒有把她送到福利院？”一連竄的問題並沒有得到馬驍驍的回應，她專注於指引司其琛往前走，走著走著，我們發現有點不對勁，好像這條路始終沒有盡頭，並且離山下更遠。
“這是上山的路。”司其琛陡然停下來，叱喝道，“馬小姐，你耍我們？”
“司先生，請你放我下來。”馬驍驍平心靜氣，不慍不火地說，“這不是上山的路，隻不過是通往山的另一頭。”
司其琛猶豫片刻，還是將馬驍驍放在地上，她的褲子幾乎全都是鮮紅的血色，觸目驚心的現狀令我心疼不已，我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腿上，擔憂地勸道：“馬老師，帶我們下山吧，我們想送你去醫院。”
“司太太，我想過你們早晚一天會查到我身上，隻是沒想到，你們居然這麼快就查到了。”馬驍驍仰望一旁的司其琛，皮笑肉不笑地說，“司先生，你沒有讓我失望，我知道，我就應該殺了你，否則我肯定逃不掉了。”
“是你在我的刹車上麵動了手腳？”
馬驍驍獰笑說道：“我還特意去修車廠找人學習，為了殺你，我也算是大費周章了吧。”
“比起你殺害其他幾個人，可能對付我的手段反而顯得拙略了一些。”司其琛不悅地冷諷。
聽到他這麼說，我難以置信之前的那些人都是被馬驍驍殺害，不對啊，司其琛不是說不能這麼快就斷定馬驍驍是凶手嗎？難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然後想看看馬驍驍會有什麼反應？
“司太太，你扶我站起來。”馬驍驍抓住我的手背，我用力攙扶她站起，不過她的右腿受傷，沒辦法支撐，身子晃動兩下還是靠在我身上。
“林離，你照顧她，我去四周看看，我想下山的路應該就在附近。”司其琛交代之後走開了。
馬驍驍一點點地挪動，我跟著她移動，出了樹林，我看到了對麵的小山，眼看前麵沒有了路，我拽著馬驍驍，說道：“別過去了，那邊沒路可走，是斷崖。”
“司太太，你真的拿我當朋友？”馬驍驍扭頭，握住我的手，笑得很勉強。
“嗯，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去福利院，就是你接待的我，你對我好熱情，又很有耐心。”回想剛開始的認識，的確很單純。
“是啊，我第一眼見到你，也很喜歡你，特別是我知道，你對小魚那麼關心，那麼愛護。”
“馬老師，你老實告訴我，真的是你謀殺了他們嗎？”
“葉建明和年雪瓊根本就是該死，他們罪有應得，死亡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提到謀殺案，馬驍驍的眼神都變了，像是嗜血的女魔頭，她推開我，倒在地上，我蹲下來想要扶住她，然而她直接拒絕了我的幫助，瞪視我反問，“司太太，小魚死了，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自殺嗎？”
我不願想起小魚生前經曆過的事情，可是馬驍驍提起來，等於又是把我的心掏出來再重新劃一道傷口。所以，我無言以對，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