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綠水潺潺,聲拂清流,幾處桃花盛開,風迴山間。
初春,寒意料峭,卻止不住萬物蘇醒。遙望天地間,色彩斑斕,如畫迷醉。
禿樹迎翠,枯草怡然。遠觀山下,遍地金燦燦的花海,三五成群的人影穿梭在田疇間耕耘,須不知身處畫中,美不勝收。
有人碰了我的手,我才收回目光的貪婪,扭頭一看,是啞妞采摘了野花,我蹲下來,她將野花插在我頭上。
眼橫秋水,眉黛含情。原來,洗淨一身的啞妞這般好看,我心歎,她必定是個美人胚子。
“海棠移栽好了,你要不要來瞧上一眼?”扛著鋤頭的男人,是為了我負盡天下的男人,他卸下光芒,獨為我點了一盞明燈。
他說,他要將這片荒山種滿了海棠,我說,來了才看到,其實桃花也不錯。
“你還是這麼容易‘移情別戀’。”司其琛放下鋤頭,走到我身邊,摟著我的肩膀,縱眺天地間的寧靜。
我眼中的他,璀璨奪目,即便如今隻能暗淡。他曾經傲視一切,獨斷專行,而今的他更是多了幾許柔情,如風不羈,清穎飄逸。他彷如隱士,掙脫紅塵,灑脫隻在翩然間。
“你會不會後悔?”我情不自禁地問出口,思緒已神馳百裏。
“後悔。”司其琛淺薄的嘴角,繾綣依戀,我一怔,呆滯凝望,他在額頭賜一吻,耳畔便飄來他的解釋,“我後悔沒有早點叫你起床,其實在哪裏看日出都一樣,隻要有你作陪。”
怎會想到,三個月前,我們還在鬧別扭。源於我的無知,我深深懺悔,花了三個月才討好了他。我應該早就知道,這男人的“小心眼”,得罪了他,可不會有好果子吃。
那是三個月前,我們一同前往司家找凶手談談人性。我是真的當時才知道凶手竟然就是顧阿姨,這張麵具深入骨髓,真真假假,正邪善惡也就分不清道不明了。
顧阿姨潛伏司家四年,她的執念就是複仇,時間沒有抹去仇恨在她心裏種下的惡果,反而開啟了她內心的魔鬼,她儼然將自己當作一台機器,殺人的機器。
我十五歲離開了福利院,離開了與我相處兩年,卻對我產生依賴的章策宇,可能那個時候的我也是泥菩薩一個,我並沒有意識到,我在他心目中存在的意義,我走了,連一絲記憶都沒有留下。
章策宇很努力,由於他身體的緣故,一直沒有人收養他,於是他從福利院考出去,由葉建明資助他上大學,他一生都在尋求安全感,他以為遇到了司振誠就能擺脫葉建明的魔爪,哪知道他根本就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顧阿姨被帶走後,我和司其琛在她的房間找到了厚厚一本記錄本。上麵記錄了一個男孩一生的悲劇,也記錄了一個母親複仇的執念。
八歲起,章策宇一直被葉建明侵犯,可能身體結構的異常,導致葉建明對其“專寵”,後來,章策宇想到了自殺,他跳了蓮花池,卻被岑玉蓁救上來,而這次的打擊,嚇到了平時“關心”他的年雪瓊,那次,年雪瓊第一次哭了,她抱著這個男孩哭了很久。
“我媽媽/的朋友來接我,我要走了。”
“我們一定還會見麵,拉勾上調一百年不許變。”我想起來了,我想起我離開福利院的時候,他那雙期盼再次見到我的目光,正因為這個小小的約定,他堅強的活下來,他活著,他要好好地活著,期待與我再次相遇。
對不起,我把他忘了,忘得很徹底。顧阿姨坐在地上,淒苦地罵我,她對我的恨有多深,就是章策宇對我的眷戀有多深。
“不要,不要殺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孩,閉上眼之前,看到了母親的殺戮。
“是你把他害成這樣,你還選擇忘記他。”顧阿姨說,我的罪,就是不應該忘記她兒子,不應該忘了他。
“看到你和琛少爺的苦戀,我心裏不知道多高興,我要讓你們下地獄,讓你們遺臭萬年。”顧阿姨哭笑發瘋,淚水奪眶而出,“我第一次請假,就是回去料理他的身後事……”
謀殺司教授是借了他人之手,往後的林秋蕾,葉建明和年雪瓊,都是顧阿姨親自動手,這幾個人的罪,她必須親自讓他們解脫,這是顧阿姨的說詞。
還是回到了五年前,章策宇發現了司教授和林秋蕾的計劃,並且他看出司教授對我萌生了愛慕,在他看來,換掉我的記憶,是司教授的私心,他曾經幾次三番與教授商量,可是教授的言辭激怒了章策宇,衝動之下,揚言要揭發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