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沉浮,如棋縛身,誰是局中子,又似局外人。
立足於這個社會,就不可能完全脫離世俗的羈絆。
人如棋,一入局,終生難撤。
我們花了大半時間才下山,沉湎於自由,縱情於山水,一度認定,雖不能助他叱吒風雲,卻能伴他隱於江湖。
可是,當我看到熟悉的人再次出現,我就知道,我的奢望又要被天奪去。
“司先生,有人找你,等你很久了。”李哥在前院澆花,看到我和司其琛,馬上放下水壺,急切地彙報。
“琛哥。”宮雲揚聞聲,迫不及待從廳堂出來,他的一聲吆喝,令司其琛心神一顫,他鬆開我的手,奔過去與宮雲揚相聚。
突然空置的手有些落落寞寞,我心裏頭並不像他那樣高興,不過我沒有表現出來,畢竟我跟雲揚關係也不錯,能夠再次見到他,我理應開心的。
“氣色不錯,怎麼樣?事務所現在怎麼樣了?”司其琛和宮雲揚肩並肩地走進廳堂,他們聊天的時候,我被李嫂拉去油菜地裏,啞妞下山得早,她幫著李嫂幹活,手腳很麻利。
我們坐在田埂上,眼前一晃,仿佛置身畫中。
“李嫂,為什麼這裏的雲是紅色?”我和啞妞將白嫩的雙腳泡在冰涼的溪水中,啞妞靠著我,我看著在忙碌的李嫂,好奇地追問。
“有故事的。”李嫂直起腰,抬頭張望天邊的紅雲,眉眼隱於她的笑容中,“相傳很久之前,我們村有個年輕的寡婦,她呢,守寡期間愛上了一個男人,可是那個年代,寡婦隻能守寡,不能愛上別人啊。”
李嫂說得繪聲繪色,“這還不算大錯,她最大的錯就是愛上的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你想啊,少爺的家裏人怎麼可能會同意?”
我發現,啞妞也聽得很認真,“後來,少爺的家人逼著寡婦改嫁,嫁給了一個屠夫,婚嫁當天,寡婦拿著屠夫的刀,就把人家給殺了。”李嫂從地裏走上來,蹲在溪水邊洗手,“殺了人,寡婦也自殺了,聽說死得很慘,那個血哦,滿屋都是,並且從那天後,我們這裏的雲就變成了紅色,老人們說,這是寡婦流的血。”
“傅瑤,傅瑤……”我腦中陡然浮現傅瑤死的那晚,滿屋都是她的血,顧阿姨沒有人性了,她對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下手,僅僅隻為了讓我和司其琛背負一生情債,人的可怕,遠比我們想象中更加恐怖。
“妹子,你怎麼了?”不知道李嫂什麼時候湊近我跟前,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揶揄笑道,“這個故事一聽就知道是假的,你還感動得流淚了?”
啞妞抹去我的眼淚,對我溫柔地一笑。
“別一直把腳泡在水裏,你可是要懷寶寶的人。”李嫂扶我站起來,語重心長地說,“我泡了藥酒,對女人好的藥酒,你喝點。”
“我不太想喝酒。”
“哎喲,這個酒能夠讓你很快生寶寶的。”李嫂挽著我的手臂,“聽姐的沒說,肯定沒錯。”
返回李哥家中,司其琛換了衣服接手李哥的工作,在前院澆花,他看到我,隨口問我去了哪裏,我還沒說話,李嫂就先過去攀談,我沒看到宮雲揚的車子,看來他已經離開了,可是雲揚怎麼會找到這裏?他來做什麼?
“李嫂說,你身體不舒服?”司其琛摸了摸我的額頭,擔憂地問,“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雲揚,他走了?”我低著頭,心事重重地問,“他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