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太用力地掙紮,我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我慌張地安撫自己,要冷靜,我一定要冷靜,醫生說,我不能太激動,不能勞累。我要冷靜,反複安慰自己的同時,我會靜聽四周的情況,以不變應萬變。
“鈴鈴鈴……”我的手機響了。
說話的人是用的粵語,看來他們是本地人。接著,有人將我的手機掏出來,我下意識地呻吟兩聲,我一上車就被他們罩住雙眼,並且用封箱膠封住了我的嘴巴,我隻能嚶嚶兩聲。
我害怕他們會襲擊我,所以反抗兩次後,我暫時住口。我不知道過了多久,而他們也沒有說話,時間,走在我的血液裏,回流到我的心髒,我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越來越緩,簡直要窒息。
“下車。”到了目的地,我被拉下車,外麵下著大雨,我的耳膜被雨聲驚動,我也如驚弓之鳥,雙腿發軟,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了兩步,被他們嫌慢,有人拉著我的手腕,十分用力,毫不客氣。我一邊追趕一邊嚶嚀兩聲,這些人是什麼人,他們要幹什麼?我腦中很亂,我不想害怕,可是被恐懼擊退的勇氣很難找出來。
我踢到台階了,難道我在跟著上樓梯?是什麼地方?露天的地方還有很長的台階樓梯。
全身很快淋濕,我不擔心自己的生死,我更多是擔心肚子裏的小的那個,如果是一天前出現這樣的狀況,我都無所謂他們想把我帶去哪裏,哪怕是殺了我,不行,我不能死,我還有琛少,我死了,琛少會傷心。
就在自己胡思亂想的同時,我被人踢中膝蓋,疼痛的條件反射,令我撲通跪在地上。
“把她的眼罩拿掉。”是男人的聲音,很陌生。
接著,有人抽掉我的眼罩,雨水侵入我的視線,我還是看得很模糊。等到雙眼適應了雨水,我眼前的一切漸漸地清晰。可是清晰之後,我隻覺得渾身一顫,腦中一片空白。
“司太太,知道我是誰嗎?”有人說話了,又是那個男人。
我看清楚墓碑上的照片是誰,心裏有些惶恐不安,當聽到他又說話,我便猜到了七八分。我扭頭望去,瑟瑟發抖的身軀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天氣寒冷。
“莫老不讓我動你,我忍著,不動你。”男人撐著一把黑傘,朝著我跟前蹲下來,冷目猙獰,凶神惡煞地啐道,“他現在躺在醫院裏,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可是,我等不及了,我要讓你在我女兒跟前認錯。”
“傅瑤不是我殺的,警方抓到了凶手。”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就是傅瑤的父親。
“傅瑤的死跟你脫不了幹係。”他暴怒吼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自己的繼子,要不是你,我的瑤瑤也不會患得患失,你搶走她的未婚夫,該死的人應該是你,應該是你……”
“啪——”男人氣不過,罵完之後朝著我的臉頰狠狠地掌摑一個耳光,之後,他站起來,命人抓住我的雙肩,逼著我,在傅瑤的墓前叩頭。
“就是讓你叩頭一百次都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
“不要這樣,求求你……”為傅瑤叩頭我並不反對,可是這樣粗暴強製性的對待我,我擔心我的肚子。這些男人不知輕重,抓住我的雙肩將我固定在地上,其中一人騰出一隻手,纏著我的長發,將我按下去,額頭狠狠地撞擊地麵才罷休,每一次的撞擊,就像是將我的腦漿晃了一下。
我的眼掃過傅瑤的照片,其實,對於她的死,我的確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我,她不會對我動殺心,不對我動殺心,她也就不會卷入這場紛爭,她死得很無辜,的確是太無辜了。
“其實你沒必要殺了傅瑤。”浮現了一些零碎的片段,想起和顧阿姨的交談。
“她要殺了你,如果那天我不殺你,她還會找其他人殺你。”顧阿姨輕笑說道,“我不想你死,我要讓你活在這個世上,永永遠遠地折磨司其琛,這才是生不如死,這比殺人不是更有意思嗎?”
眼前的照片開始模糊,出現紅色,我知道,我的額頭受傷出血了。而此時,我已經沒什麼知覺,強行叩頭一百次,並且每一次都是重重地撞擊地麵,我沒有暈死過去已經是萬幸。
“老板,已經一百次了,還要不要繼續?”男人鬆開我的頭發。
傅瑤的爸爸走到我身邊,居高臨下地警告:“聽說,司其琛那小子要繼承莫氏?哼,他繼承可以,但是如果他還是選擇執迷不悟跟你糾纏不清的話,那不好意思了,我傅斌就是花一輩子,花光我傅家所有的資產,也要讓你們這對狗男女雞犬不寧。”
他們走後,我被扔在地上,我恍恍惚惚地撐起上半身,我捂著肚子,看了一眼傅瑤的照片,小聲地道了歉,然後一步挪一步地往山下走。
“琛少……”我仰頭,看著烏雲密布的蒼穹,我的絕望油然而生,我泣聲一喊,“琛少,救救我們的孩子啊。”
我雙腿根本站不穩,下了兩個台階,我就摔在台階上,我感覺肚子頓時一陣痙攣,抽搐不止,我含著淚,忍著痛,眼睜睜地感受著他從我的身體裏慢慢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