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這是報應。”咬破嘴唇的我,因為喘不上一口氣,瞬間就暈死過去。
瓢潑大雨,無情無義。越來越沉的雨水敲打我的臉龐,我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我醒來還是發現自己躺在岩石台階上,隻是我好像有些明朗了,我的視線很明朗,我的腦袋也變得明朗。我看著天空的雨水,一滴,兩滴,三滴……
“她就是李霞的女兒。”我感覺我又是全身淋濕,麵目全非地站在大雨之中。
“阿琛,這個女人是個瘋子。”
“你這是幹什麼?”我看到了司其琛,他的俊顏沒有什麼變化,就是看起來年輕許多,他撐著一把雨傘,為我擋住了雨水。跑過來的司其琛抓住我鮮血淋漓的手腕,我喜歡看這個男人生氣的樣子,因為他生氣的樣子是為了關心我,“我辛辛苦苦為你媽媽伸冤,你們倒好,隻會以死相逼,我希望我幫助的人最起碼就要懂得尊重生命。”
是他為了媽媽免費做法律援助,我聽說這個男人是個律師,他相信我們母女的話,他相信我媽媽是無辜的,我們是無辜的……
暴雨傾盆,帶著涼寒,可是他的目光透著一絲溫暖。司其琛脫掉自己的黑色大衣,罩在我的身上,語氣緩和地說:“雖然沒能救下你媽媽,可是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在這個世界好好地活著。”
在這個世界好好地活著。他走了,留下黑色大衣,溫暖著我。
我的手腕全都是傷疤,我有很嚴重的自殘行為。我想起來了,我又想起一部分,我想起,我的母親叫李霞,李霞是我媽媽,她在獄中自殺。
我陡然翻身,想要爬動兩下。記憶之門一旦開啟,片段的影像就會源源不斷地湧出。
“出去出去,我這裏不招待乞丐。”服務生將我趕出門。
“慢著,這是你們店對顧客的態度嗎?你怎麼知道她就是乞丐?”
“琛少,她這麼髒,不是乞丐是什麼?”我看到了傅瑤,她站在司其琛身邊。
“就算她是乞丐,我們也要尊重別人。”司其琛扭頭瞪視傅瑤,認真地教訓。之後,他走到我跟前,一本正經地問,“需要幫忙嗎?”
我想起來了,我流浪了一年,偶然間我看到了那個希望我好好活下去的男人,於是我跟著這個男人,我跟著他來到餐廳,卻被餐廳的人趕出去。
“我,我活著……”我害怕與他說話,我想告訴他,我聽了他的話,我在這個世界好好地活著。
母親被抓,精神上的打擊使得我心理上發生了很大變化,我知道母親是無辜的,可是我努力了很多年,沒有人相信我們,我跪在法院外麵,求他們放過我媽媽,可是他們當我是神經病,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訴我,有個年輕的律師相信我媽媽是無辜的,他要為我們翻案。
可是,不久之後,媽媽還是死在獄中,警方說,媽媽是自殺。我覺得是我害死媽媽,我不想原諒我自己,絕望的我跑到法院門口自殺,卻被年輕律師阻止了。
我想告訴他,我活著,我聽了他的話,在這個世界好好地活下來。
“老師,院長說了,這個女孩可以給我們做實驗。”
“不能有麻煩,最好父母雙亡。”
“她的母親殺了父親,最後母親在獄中自殺了。並且她在精神病院的一年,完全沒有人來看過她,她應該沒什麼親人,至少親人不在這裏。”
“你好,我姓司,你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
“我姓岑,我叫岑玉蓁。”
“你真的想換掉所有記憶。”
“是的,我不想做岑玉蓁,我想換掉記憶。”
我不是被迫,我是自願的,我自願換掉自己的記憶,然後植入他們為我打造的林離。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不過沒關係,換掉你的記憶說不定就能治好你的心理疾病,當然這隻是一種嚐試,最後能不能成功,事在人為了。”
“一定要換掉所有的記憶嗎?”
“是的,所有。”
可是我對他們說了謊,我沒有說出司其琛,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沒辦法與他們說清楚。我的記憶,單單就留下了司其琛,我本打算記著他,找機會告訴他,我活著,我想活下去,可是由於記憶的混亂,我隻知道自己跟蹤著他。
換掉記憶的工作很龐大,林秋蕾和司教授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對我進行測試,期間,我住在林秋蕾的家中,成為他們的一員。
“我正好有個表妹過世了,所以我們打算讓你成為她,好嗎?”
“如果新的身份有個和睦的家庭,這樣你更加能夠融入進去,新的你就會理所當然地相信自己的身份。”司教授站在我跟前。
“並且我們在你身邊,你萬一出現解離現象,我也可以幫你。”林秋蕾握著我,她的笑容淹沒在記憶的浩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