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感受著他的心跳,豈料他忽然憤而起身,奪下靜玄師父手中的剪刀,絲毫沒有猶豫,朝著心口刺下去。這一舉動驚呆了所有人,眾人嚇得捂住嘴,不敢吱聲,我哇地一聲慘叫,撲上去扶住要倒在地上的司其琛。
鮮血滴在我臉上,我嘴角吃到他的血。
“你斬斷情絲,我停止這顆為你而跳的心,我們互不相欠,來生再見。”
“不……”我抱著司其琛,將他放倒在地上,他艱難地喘氣,看著廟中菩薩,“我們的愛,在這個世界沒有容身之地,我們的罪,應該由我的鮮血來償還。”
“都是我的錯,源於我的窺欲,我的錯。”
“喂,120急救中心嗎?這裏……”我聽到丁諾他們正在撥打搶救電話,可是突然間,我覺得有一種解脫之感,我伸手拔掉司其琛心口的剪刀,他充血的雙眼,癡癡地看著我。
“上天入地,我陪你。”我朝著自己心口刺下去,強烈的痛感蔓延全身,我看到司其琛的唇語,“我愛你。”
“記住這個聲音,當你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你就會醒過來。”金屬棒敲擊,就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穿透力很強,我偶爾聽到這樣的聲音,但是好像很難清醒過來,於是敲擊一直不停地回蕩在我耳邊。
“啊——”我猛烈一呼吸,掙脫束縛,瞳孔放大,所有的一切格外的清晰明見。
湊近我眼前,是司教授的臉,還有林秋蕾,還有陌生的房間……
“很好,似乎很成功。”鄭醫生合上電腦,對著司教授和林秋蕾,一本正經地說,“主人格最後殺死所有的次生人格,她的生命力很頑強,所以很成功。”
“恭喜你,林女士。”林秋蕾伸出手,但是我坐起來,看到她的胸口掛著一張叫“許雯麗”的工作牌。
“你,你叫什麼?”
“我叫許雯麗,是你的心理治療師。”女人推了推自己的邊框眼鏡,淡笑說道,“是不是還沒有完全清醒?沒關係,你的其他次生人格已經死在夢裏,留下來的主人格就是你自己。”
“我……”睫毛晃動,溢出一滴眼淚。
“我兒子八歲就被那個葉建明侵犯……”
“八歲,我被父親偷窺……”
“傅瑤被菜刀砍死……”
“你的父親被你母親用菜刀砍死……”
“小魚,你為什麼喜歡在蓮花池看魚……”
“你曾經在蓮花池救過章策宇……”
是夢?還是記憶?我有點暈了,許雯麗扶著我站起來,我慢悠悠地走出房間,推開門,一道刺眼的光,令我豁然開朗。
迎麵經過的人,幾乎都是我夢境中出現過的人,有清潔阿姨打扮的“顧阿姨”,有護士裝扮的“尤娜”,還有穿著白大褂的“丁諾”……
“小妹,你覺得怎麼樣了?”喊我小妹的女人,我反而覺得很陌生。
許雯麗與她交談,她說,我暫時可以停藥,隻不過要按時回來複查,治療分離性精神障礙是一個持久戰,他們對我堅持了六年,隻要能夠殺死體內其他次生人格,應該就沒事了。
“小妹,我們回去吧,今晚上你姐夫帶我們去參加酒會,我沒告訴爸媽,我偷偷帶你去,因為有很多鑽石王老五。”
“等一下。”我抓住身邊女人的手,緊張不安地問,“我叫,我叫什麼?”
“你叫林玉蓁啊,你怎麼把自己的名字給忘了?”
林玉蓁?我完全沒辦法反應過來,我有點受不了,可還是被女人拉進電梯裏麵。
“聽說莫家大太太被抓進來了。”
“那可不,氣瘋了不是。”
“正位易主,肯定要氣瘋了。”
莫家大太太?我心裏一慌,跟著這群人走出電梯,沒想到一樓大廳這麼多人,特別是記者,將醫院門口圍得水泄不通。
“小妹,你在哪裏,別走丟了。”我根本顧不上她,我從人群裏麵擠過去,看到醫院門口停著一輛輛黑色保姆車,車門打開,裏麵的人下來,我看到了他,雙眸一亮,男人英姿颯爽,隨手解開西裝扣,他與其他人用眼神打招呼,嘴角微揚,笑裏藏刀,透著幾許邪氣。
“放開我,我沒瘋,我沒有瘋……”從另外一輛車下來的女人被人夾著雙臂。
傅雯雯?我吃了一驚,看著男人馬上就要走進醫院大堂,記者們蜂擁而至,保鏢將他們轟走,而我在拉扯中,趁機越過保安和保鏢,衝到他的跟前,擋住了他。
“我,你……”
時空變幻莫測,一股詭異的氣氛油然而生,男人鄙夷冷漠地打量我,而後越過我走了幾步。我沒辦法說出口,我那是夢,全都是一場夢?
“你,你……”就在我失魂落魄之際,驟然之間,時空百轉千回,他側身,冷著臉,語氣堅定地說,“我見過你,我肯定見過你。”
這一刻,塵埃落定。我做了一個夢,在我的靈魂深處。
我仿佛看到夢中的自己,手捧著海棠,穿著旗袍,坐在沙發上,等他歸來。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