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周健緊張地看著楚洪波,他的臉色煞白,雙手緊緊地壓在胸口上。
“可能是被砸了一下,受了內傷了!”
楚洪波苦笑了一下,也許自己真的躲不過這一劫了。離兩個人被困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十個小時,楚洪波心裏明白,救援工作因為偶爾能感覺到輕微餘震而分外艱難。就算自己有命活到重見天日的那一刻,恐怕世紀園工程的黑幕也會置他於死地。
楚洪波想到這兒,竟然有了幾分釋然。但是周健還年輕,不應該和他一起去死。
“是不是很渴?沒有水,不知道我們能捱多久?”
周健小心翼翼地探查楚洪波的胸部肋骨,得知沒有骨折後,稍稍放心了。楚洪波一把拉過周健的頭,兩個人的距離突然靠得很近,四周靜得出奇,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聞。楚洪波看著黑暗中的周健,他深深地看著,五年來,從來沒有如此認真仔細地看著這張臉。平時充滿了平和微笑的臉,此刻因為疲憊和脫水而顯得死氣沉沉。
楚洪波手上稍一用力,兩個人的嘴唇糾纏在了一起,因為缺水而幹澀的唇奇跡般地被濕潤了。楚洪波的舌頭靈活地舔過周健口腔的每一寸,滋潤著周健的每一寸。綿長的吻過後,周健翻過身,大口地喘氣。楚洪波沒有再做什麼,隻是輕輕地撫摸著周健的手,然後攥緊。
“還渴嗎?”
周健的臉燙的厲害,因為接吻而過度分泌的唾液真的起到了一點作用。
“要是再沒人來救,咱倆就死定了!不餓死也得渴死!”
楚洪波故作輕鬆,盡量忘記胸腔內翻滾的疼痛。
“咱們說說話吧!”
生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周健也變得格外平靜。
“說什麼?”
“說說你和秦科長的事!”
人在生死麵前變得渺小,也變得偉大。那些無法釋然的心結,似乎在這一刻都可以放開了。
“你想知道些什麼?”
楚洪波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揭開那段塵封的記憶了,那段年少而無所畏懼的情會隨他一起進入墳墓。但是麵對周健淡淡的一問,心門轟然打開。
“從初見開始吧!”
楚洪波沉吟了一會,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了。
“75年的春天,興遼又迎來一批知青,我那個時候已經算是半個點長了,那一批知青裏最顯眼的就是秦孝文……”
“媽,你也來了!”
夏小琴掀開醫療帳篷的擋風布,走了進來。她的臉色略微蒼白,帶著教師特有的威嚴,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著。楚夏天連忙扶著母親坐下,夏小琴看見了陳慧慧,向她笑了笑。
“你爸有消息了嗎?”
楚夏天搖了搖頭,夏小琴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擔憂,反而是一種疲憊。這令徐晶很驚訝,她沒見過夏小琴。在那次的事件中,徐晶把夏小琴歸為和自己一樣的受害者,被丈夫背板的可憐妻子。但是,此刻真的遇見了夏小琴,徐晶覺得這個女人和她不一樣。
夏小琴靜靜地坐著,環顧了一下帳篷,眼神停在了一處床鋪上,那上麵躺著昏睡過去的秦孝文。夏小琴的臉上顯出了難得一見的柔情,所有的思緒都回到多年前,那一次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