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慌亂,垂首輕聲道:“奴婢愚昧,不知娘娘所謂大禍是指何事,請娘娘明言,叫奴婢死個明白。”
“你當真是不知道嗎?還是成心要與我裝傻?”
“奴婢不敢。”
“那好,我便先問你,素日裏我來暖湘閣,都喝什麼茶?”
“娘娘隻喝祁紅茶。”
卿喧姿聞言,展開昳麗容顏,綻了笑意,嘴角也勾起一抹抹漣漪。“你可真是傻啊,自己挖坑往進跳。你明知我隻愛祁紅茶,為何今日沏的是鐵觀音?”嘴上雖責備,但眼底卻喜孜孜的盈滿笑意。
未等我回答,一個嬌小身影突然從我眼前晃過,噗通一聲跪在我身前。
“娘娘恕罪,這不關阿君姐姐的事,一切都是奴婢的錯,今日的茶是奴婢沏的,您要罰就罰奴婢吧。”我定睛一看,擋在我身前的,正是素日不愛說話的燕舞。
須臾間,不知是一種什麼感覺漫上我的心頭。比感動更叫人觸動心腸。
“燕舞……”我抓住她的肩膀,喃喃道。
“喲,真真是姐妹情深。”卿喧姿緩緩眯起美眸,瞳閃過一絲慧黠的靈光。“隻可惜,你們姐妹兩個人的腦袋都擔不起這罪呢。你可知,鐵觀音性寒涼,而我素來有胃心痛之狀,喝不得涼性茶。我原本以為你是無意疏忽,如此看來你是明知故犯,蓄意加害於我,這可是要罪加一等呢。”
燕舞一聽,嚇得成了淚人兒,肩膀顫抖著。
卿喧姿咄咄逼人,讓她寬恕看來是不可能。阿姐在一旁默默不言不替我說話,我也不能指望她了。我此時隻想不讓燕舞因我而受牽連。“奴婢無話可說,甘願領罪。是奴婢讓燕舞沏的毛尖,都是奴婢的主意,是奴婢想要蓄意加害娘娘,請娘娘不要牽連她。”
燕舞見我把所有罪都攔了下來,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來,雙眼睜得好大,白淨的臉上沾著幾滴沒有幹的淚珠。
我一認罪,正中卿喧姿下懷。畢竟我原先不是太子府的人,是跟著阿姐一同入府的。卿喧姿真正想要治罪的,其實是我。她厭惡我與阿姐,這是我原先早就知道的。
“你這賤婢,真是歹毒。我記得你和你家小姐初入府之時我就說過,我卿喧姿眼中容不下不幹淨的人。”說罷,她又冷笑一聲,眸子一轉,直直看向阿姐,眼中有幾分警示的意味。轉眸又看向我:“你這樣壞的心腸,留你在府裏也是禍害,你便收拾包袱,利索些,快些走人吧。”
燕舞聞言,淚水湧得越發凶狠,連滾帶爬踱到卿喧姿腿前,懇求道:“娘娘,奴婢求您了,不要趕阿君姐姐走……奴婢求您了……”
我暗暗苦笑,想必自我數月前在晚宴上撫琴那日,卿喧姿便就看我不順眼了吧,這段時間來更是視我為眼中釘,今天正好找了個機會除掉,她怕是高興都來不及。
我和阿姐千方百計進太子府,是為了什麼?不就是報仇麼?連仇人的麵兒都沒見一次,我就被趕出去了,真是好笑。
卿喧姿沒有理會麵前的燕舞,款款起身,理了理衣襟,轉視阿姐言到:“我不希望在明日辰時之後再看到這個賤婢,駱華妹妹,我已經分外開恩了,你可別叫我失望啊。”
說罷,她搭著婢女的手緩緩走至我身旁,凝視我好一會兒,輕哼一聲揚長而去。
卿喧姿走後,阿姐也從座上起身,慢慢走到我身旁,纖細的手搭在我肩頭,輕輕拍了兩下,輕聲地歎了口氣,一言未發,攜著婢女離了去。燕舞也小心地從地上爬起來,怯生生地瞧了我一眼,一個人走了。
我跌坐在地上,靜靜環視著四周,空無一人。我不知道這種失落感會持續多久,這種無助,比夢境裏的來的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