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是如何走回暖湘閣的，倚在門檻旁，望著冒煙的熏香出神，一動未動地呆了好幾個時辰。
鶯歌來勸過我幾次，左不過是些安慰的言語罷了，我隻隨意敷衍了她幾句。鶯歌見我現下聽不進這些話，隻好作罷，輕輕歎息一聲搖著頭走了。閣裏的婢女們來來往往，三三兩兩的議論著我。
“君姐姐真是可憐，才來沒多久就被趕了出去！”
“哼，那個賤人，我平時最看不慣她那副狐媚樣子，走了倒清淨。”
“她自作孽不可活，倒是別牽連上咱們就好。”
“別這麼說，聽說她是被冤枉的呢。”
“笑話，這世間的罪人可都說自己是冤枉呢。”
“噓，小點聲，君姐姐從前是咱們駱華姑娘的貼身丫頭，要讓駱華姑娘聽到可就不好了。”
“駱華姑娘如今自個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哪有閑工夫管她啊。”
“是啊是啊，駱華姑娘再得寵，也拗不過太子妃娘娘啊。”
……
倚在門後，聽著這些平日與我曲意相逢的婢女丫頭們是如何眾說紛紜的議論我的。我不得不好好地思索一下自己的人際關係，真是一朝錦上添花，一朝落井下石。交友要謹慎，不然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天你突然從懸崖墜下，你的好友沒來拉你一把反倒給了你一腳，叫你直接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正想著，由於太入神，導致沒有發現門前的燕舞。
燕舞擔憂地望著我，扯了扯我的袖子：“君姐姐，你沒事吧？”
我這才回過神來，理了理思緒。摸摸燕舞的腦袋，柔和道：“我沒事啊，能有什麼事。”
“嚇死燕舞了，君姐姐方才失了魂般一動不動，燕舞還想著該不會是因為被趕出府太難過了吧。”燕舞撫了撫胸口，一副受驚的模樣。
我輕輕笑了笑，垂下了頭，沒有回答。
難過？我為何要應被趕出府難過？一來我隻是失落，阿姐眼睜睜看著我被卿喧姿驅走，卻一言不發，可能在她心中，複仇比親妹妹更這樣重要吧。亦或是阿姐身在其位想要幫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總之不論如何，想必她也是有自己的難處與苦衷，我可以理解她，定不埋怨。二來，我是擔心我走後，阿姐如何一人應對太子，卿喧姿，還有府裏這許多的眼睛，許多的嘴。
至於我一個下午都一動不動地靠在門檻上，那是因為我在思量著出府後的生計，民以食為天，這才是正經。我已經想好，出府後要租下一間鋪子，至於是開茶館還是衣坊更賺錢這個問題困擾了我一個下午，冥思甚久不能得其果。
其實我是一個挺信命的人，被趕出太子府未必是件壞事，凡事有因有果，命運這樣安排我自然有它的道理。我所需做的隻是順從它，好好思量眼前的路，我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必然。
“君姐姐，你怎麼又出神了？該不會是傻了吧。”燕舞的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睜圓了眼擔憂地看著我。
“都說了，我沒事，我隻是在想我的命運。”
“命運？”燕舞歪著頭，一臉不解。
“嗯，命運。燕舞，你相信嗎？所有事情冥冥之中都有定數，所有的變遷都不會是沒有道理的。”
“……燕舞不懂”
“呃就是說，我離府不一定是件壞事，也許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我。”
“更重要的事？那什麼是更重要的事呢？”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到了對應的時間我自然就會明白。”
“雖然燕舞沒有懂，可是君姐姐，無論你要幹什麼，燕舞都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