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嚴嵩可吸取了以前的教訓,絕不再給夏言生還的機會。隻要有夏言在,嘉靖隨時還會請他回來。9月,俺答兵犯大同,嚴嵩說這是夏言、曾銑挑釁的結果,10月,終於將夏言戮屍棄市。嚴、夏二人幾番權柄反複,終以夏言的死宣告結束。夏言、曾銑的妻子也遭流放,抄家時無任何餘資可供籍沒,天下稱冤。
被殺的再也不能複活,然而該收複的河套卻仍遭受韃靼的鐵蹄踐踏,曾銑在時,曾經指出河套乃防守要地,外寇占領此處,“東出則震動北京,西出則擾亂關中”,也曾采取積極防禦,令邊寇莫敢近之,但曾銑死了,支持積極防禦的夏言也死了。1550年,嚴嵩加“上柱國”,卻根本挑不起大梁。果如曾銑所言,俺答兵進大同,誣陷曾銑、夏言的仇鸞身為宣大總兵,竟派人送重金給俺答首領,與之結盟,勸俺答“轉攻他處”,以免己責。俺答東下,經通州,進圍北京。仇鸞率兵“勤王”,被封為平虜大將軍,統帥各軍。“平虜”大將軍又與虜相約互不相攻,並允許通貿易,實際是納貢,求得“和平”。皇帝無奈,召閣臣議事,嚴嵩哪有安邦之策,一腳把球踢開:“這是禮部的事。”禮部尚書徐階不敢啟言,隻說:惟皇上做主,便又打住。皇帝有什麼辦法,隻好再與之商議,徐階說:暫時看還可以,但“恐怕將來越無厭”嘉靖不顧大明泱泱大國的麵子,居然說:如果能求太平,什麼都舍得。徐階就問:萬一有不能接受的條件怎麼辦?意思是如果俺答叫皇上稱臣又當如何,啟示皇上不可答應納貢一事。嘉靖終於醒悟,誇徐階說;你可算得上能夠遠慮。從此重視徐階。
嚴首輔聽說嘉靖不準講和,心中十分恐慌,大將問計,毫無對策。但他也算能為自己打算:在邊疆吃了敗仗能掩飾,在城外打了敗仗,皇上是可以知道的。俺答掠奪夠自然會去,堅壁是最好的辦法?諸軍領會,都坐視敵寇燒殺人民,無一往救。可憐百姓處於天子腳下,竟眼睜睜子散妻離,家破人亡,慘不忍睹。仇鸞“勤王”,卻撤退到距北京很遠的地方“避風”,撿到6具韃靼兵的屍體,還有臉割了首級報捷。嘉靖震怒,逮捕兵部尚書丁汝夔、大將楊守謙問罪,嚴嵩怕漏餡兒,假惺惺告訴了“有我在,你決不會死”。一直到法場被斬前才醒悟,悔不該不揭露首輔“堅壁不戰”的指示。當年,三國中魏國丞相曹操曾揚言“凡懷刃欲謀我者來我側,必心動。”為了證實,密召一卒,告訴他無性命之憂,因此,不要說是自己所命於是“密懷刃”者站在曹操身邊,曹操正坐,忽言“心動”,命人搜身,果然在那個士卒身上找到利刃,因下令殺之。卒以為丞相必救,至死不言操命事,直到刀落頭上,想喊也晚了。無獨有偶,今嚴嵩再試,依然靈驗,隱了自己的罪責。
嚴嵩誤國,致使俺答橫行京郊60餘天,生靈塗炭。俺答撤退後,與寇勾結的仇鸞居然被誇得戰功卓著,提升為總理京軍三大營的“司令”。
東南沿海自明萬曆年間常有倭寇騷擾,嘉靖年間益甚,戚繼光、餘大猷在東南奮勇抗倭,所率軍隊被稱之為“戚家軍”、“俞家軍”,倭寇聞風喪膽。但戚繼光還好,俞大猷可是“百戰功徒在”,幾次下獄,幾乎被殺。嚴嵩的私黨趙文華去東南“督戰”,誇下海口,三日可見捷報,於是一到前線,即命大臣張經出擊。張經正用俞大猷計,會同諸路共同進剿,按兵不動,文華大怒,便上書劾經“養寇失機”。不久,諸軍會齊,大舉進攻,“斬首1900級,焚溺死者甚眾。自軍興以來稱成功第一。”張經的捷報和趙文華的奏表先後送到,嘉靖不能決。嚴嵩為保趙文華,竟說張經怯懦,“聞文華劾,方一戰”,因此趙文華督戰“有功”,張經“縱賊”“有罪”,“冒功”更罪,竟將張經下獄,不久斬首。趙文華在前線二年,驕橫無道,殺二督撫,逮治將官五六人,又逮總兵俞大猷下獄,朝臣捐金借貸湊了3000銀送給嚴世蕃才得免死。趙文華此等混帳,卻官加少保。嚴嵩犧牲國家利益,置人民水火於不顧,培養了這個在軍隊的“代理人”。東南形勢因此一塌糊塗,牽延至1564年,才由戚叔繼光最後平定。
為禍政府,為害軍隊,使人民苦不堪言,嚴嵩之罪也。然以罪加之,鞭屍三百,又怎能改變曆史。罵名千古,不足以平民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