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尚方寶劍(1 / 2)

長明宮忽的陷入了大亂之中。

一邊是容靖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的怒斥,“誰是強盜!”;一邊是容姝美目盈盈泫然欲泣,“你娶不娶我!”

這一場醜聞,昭和帝本該阻止的,然而昭和帝卻隻是因震怒而猛地咳嗽了幾聲,隨即揮了揮手製止了要去拉開幾人的衛敕,一瞬間蒼老下去的聲音透露著不可抑製的悲涼,“讓他們去打……”

然而正在氣頭上的容靖卻聽不到昭和帝的哀歎,一拳便對著容楚揮過去,“誰是強盜?我秦王府上下二百八十多口人,現在都沿街變賣家私也償還欠銀,這就是長了我北周的國臉?”

容楚折扇一挑,側身避開容靖襲來的拳風,而下一刻,就聽見容姝壓低了聲音一遍遍的說,“你娶不娶我?”

一瞬間的混亂之際,所有人都坐在那裏,容清有些懊喪的兩邊看了看,忽而叫聲“二哥”,忽而叫聲“阿姊”,隻是這無力的幾聲呼喚,根本製止不了這混亂的場麵。

“阿姊,別鬧了。”

容清想了想,決定先幫助寧珂。

“想這好兒郎天下萬千,寧大人年少有為,阿姊即便是為了國家社稷,也不該這麼對待寧大人啊。”

容清聲聲懇切,前一句提點容姝,後一句一心為國,於公於私,說的都沒有半點可挑剔之處。然而容姝並不買容清的帳,反而幾步走到昭和帝座前,字字斟酌後,便道,“父皇,兒臣不孝,隻是兒臣早有誓言在先,若是父皇不允兒臣自選了婚事,兒臣便是落發為尼,也不願含混此生。”

一字一句皆帶了剖心泣血的重量,昭和帝聽著,一直緊握著酒杯的手便顫了顫。

容姝深得昭和帝寵愛,寧珂生怕這一句話說的昭和帝又動了心,慌忙起了身便道,“皇上,先不說臣出身貧弱,便是南疆覬覦我北周多時,此時也不宜拘泥於兒女私情。”

說完,偷偷瞥了一眼容清,淺淺一笑。

不好意思,把你的話借來用一用。

寧珂這句話確實也說到了昭和帝的心上,且不論寧珂身份高貴還是低賤,便是南疆與北周極有可能爆發的戰爭,他此時的身價便意味著不能與北周皇室有半點瓜葛。

若有朝一日寧珂作為參謀被派往南疆,長平在皇城的一舉一動必會引亂寧珂的心思,所以,不能同意這樁婚事。

心念轉定,昭和帝便徹底的站在了寧珂的這邊,“長平不得胡鬧,快回含昌宮去!”

“父皇!”容姝此時也豁了出去,一把扯開自己身上的白色外衫,露出朱紅的中衣,映的眼角一滴淚痣愈發盈盈,“父皇,兒臣今日便要和國相成親!”

“放肆!”

一直忍著不出曾爆發的昭和帝終於忍不住拍了拍桌子,急怒攻心,一驚之下便猛地咳了起來,衛敕慌忙扶住昭和帝,另一隻手便端過一杯茶來。昭和帝喝了幾口茶壓了壓怒氣,然而卻越想越不是滋味,抱著茶杯便又是一陣咳嗽。

容姝探過頭去看,似有些羞愧,“父皇,您沒事吧……”

昭和帝卻已一手扣住茶杯將那茶倒在了身後的盆栽中,“長平,罰你含昌宮禁足三個月,去吧。”

大殿中央珠圓玉潤的少女,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滿身誌在必得的氣焰便忽的下去了一半,肩膀瑟瑟了許久,終還是咬著牙道,“兒臣聽命,謝父皇恩典。”

寧珂執了杯看,眸色遙遙連綿而去,那朱衣少女的身影在她連綿的眼波彼岸,此刻便顯得無比落魄和單薄。

莫名的就想起一句詩來:昨日黃土隴中埋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

這世上,總是有太多的人事更替,想明白了這一點,此時種種的不如意,也就是那麼回事了。寧珂歎了一聲,目送著容姝在侍女的帶領下快步走出了長明宮,然而寧珂知道,以容姝的心智,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在長明宮丟了麵子,或許,隻是她某一個計劃中的某一步。

所以,她不同情她。

這方剛成淨土,容楚那邊便又起了風波,容靖看著容姝被帶走,向來與容姝交好的他心中愈發憤憤,便借此將所有的怒氣都撒倒了容楚的身上。

還未等眾人從那詫異中清醒過來,便聽見容楚略帶沙啞的聲音,“父皇……”

這聲音很陌生,陌生到寧珂不由的便看了過去,此時的容楚與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容楚都不同,那刻意壓抑了卻還是不住流露出來的委屈,讓所有人都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