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紛亂迭起(1 / 2)

一瞬間,諸人都隻屏住了呼吸。

劉禦史在皇城中是個神話,就如昭和帝手中的利劍,不出鞘則已,一旦出鞘,劍鋒所指,必有傷亡。

“嗯。”昭和帝笑了一聲,神色忽而溫軟了下來,看向容楚,眸中也含了滿滿的笑意,“你起來吧。竺州亢旱屬實,趙伍郎知而不報刻意隱瞞,其罪當誅。”

容靖聽完昭和帝這段話,忽然愣了愣。

容姝不是今日剛從含昌宮傳了密信來說劉禦史已死嗎?怎麼現在劉禦史還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麼還會請出尚方寶劍擾亂自己的計劃?

然而不等他解釋,昭和帝便對著他喝了一聲,“容靖,你可知錯?”

目前的態勢最明朗不過了,昭和帝對於戶部欠銀一事必定會追查到底,任何人都知道,即便是容楚真的操之過急,此刻的昭和帝也隻會徹底站在容楚這邊。

戶部的差使向來難辦,若是此刻昭和帝表現出半分不讚同容楚的意思,那往後戶部的差使,必會如履薄冰。

容靖心中也明白,然而他更明白以昭和帝的脾性,最不愛臨時搗軟的性子,於是便跪下,雖跪下,卻仍舊高聲為自己辯解,“父皇,兒臣無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兒臣欠銀太多無法歸還,隻能變賣家私。”

“你變賣家私抵還欠銀,確不曾有錯。”昭和帝冷哼了一聲,“朕說你的錯,是侮辱當朝親王,骨肉相殘!”

容靖默不作聲,指尖卻狠狠的扣進磚縫中。

額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下,順著磚縫上的溝溝槽槽,一路蜿蜒。

“容靖,你可知錯?”

昭和帝羅列完容靖的罪證,再次高聲問道。

容靖雖是壓低了聲音,然而寧珂卻聽得清楚,容靖對昭和帝這個判定,並不服氣,“兒臣知錯,兒臣錯在不該惹父皇生氣,任憑父皇責罰!”

劉禦史在昭和帝的示意下站起身來,朝著容楚所在的席走過去。

容楚給劉禦史騰出了地方,禮節性的對著劉禦史笑了笑。

劉禦史支起衣袖,遙遙遮住大殿中所有的目光,容楚的神色,便在瞥見劉禦史揭起麵上半邊麵具的時候頓住。一瞬間的僵硬、失神,便如死灰一般毫無血色。

……

然而此刻的昭和帝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容靖的身上,沉吟片刻後,便道,“當殿廷杖三十!”

杖責對於親王來說已是天大的責罰,別說還要當殿杖責,如論是否會壞了身子,這名聲傳出去,可算是在百官中落了口實。

待聽到當殿廷杖,容靖麵色一僵,然而下一刻,卻俯了身道,“謝父皇恩典。”

殿外侍立的人聽清昭和帝的旨意後,頓了頓。先不說容靖的身份他們不敢打,便是真的打了,誰知道昭和帝日後會不會再以此為由尋他們的麻煩?今日之事,究竟是昭和帝的本意還是對容靖一個忠告還尚在兩可之間,再聯係到容靖近日來勢頭如水漲船高,難保容靖不會成為新一代的太子。

若真成了太子,別說是他們,就連他們親眷族人的性命,也盡在他的拿捏之中。

便是這大家俱是一愣的時候,劉禦史忽然把酒對著上座的寧珂笑了笑,“這位便是國相大人?”

劉禦史說這句話的時候,聲線壓的極低,雖是笑,卻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聽得向來自以為雍容自若的寧珂也不由的在心內驚了驚。

“正是。”

寧珂對著劉禦史拱了拱手,許是因為曾盜用過劉禦史的名字,是而懷了一絲愧疚的對著他笑了笑。

見到寧珂對自己笑,那所謂的劉禦史偏了頭,不知何時散開的長發便半披開在肩上,鳳眸中透出森森的涼意,“寧大人,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寧珂莫名便覺得周身一冷,寒暄過第三句後,果斷的開始了沉默。

心內卻早已對這個劉禦史下了定義,常戴麵具,性情陰冷,必非善類。

昭和帝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人進來,心中一怒便將手中金杯擲了出去,三足杯滾下台階,滾在容靖身前,頓住。容靖瞧了瞧那金杯,又抬起頭看了看昭和帝,眸中笑意清涼如水,一一看過怔愣著的容清,垂了眸兀自盯著金杯的寧珂,笑意古怪的劉禦史,還有斂了衣袖的正襟危坐的容楚,忽然笑了笑。

“父皇何必動氣呢?”

語速放的很慢很慢,仿佛要於這慢中咀嚼過這翻覆帝王心,品味完這薄涼世間態。

“父皇若是動氣,便是兒臣得錯了。”

容靖又笑了笑,不曾起身,卻挑明了對著殿外侍立的人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