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欲挑戰事(1 / 2)

“我?”劉戩頓下手中筷子,對著寧珂揭開半邊麵具。

麵具下是半張極魅惑的臉,清白如瓷,卻又於那瓷一般的光潔中透出三月的雞頭絨才有的細膩與溫軟。正盯著寧珂的一隻鳳眸中漸漸染上笑意,然而這笑又與寧珂所見過的每一種笑意都不同,森涼、陰冷,就如寒冬最為淩厲的風,席卷過後便隻剩一片白茫茫的蕭殺。

寧珂隱隱覺得這笑熟悉,似乎在哪見過,然而下一刻,便聽見劉戩俯身過來笑的低沉而魅惑,“我是容錦。”

金杯僵在唇畔,勉強打起的笑意也在這一刹頓在了寧珂的眉梢。

觸目所及,皆是歌舞升平的一片,珠翠繚繞,粉香彌漫,水袖蹁躚。麵前的矮桌上呈疊了無數的時鮮果蔬,皇城的富庶繁華,在長明宮得到了最為淋漓致盡的體現。然而這所有的一切,於寧珂來說,也不過是些虛妄幻化之象,即便是這初夏幹燥而略顯炎熱的天氣,也無法驅趕走容錦所帶來的陰寒。

容錦戴好麵具,擱下酒杯,斂起衣袖坐起身來,含笑朝著長明宮望了一圈。

長明宮。

我回來了。

……

待到回國相府的時候寧珂已累的渾身癱軟,這才知道,這福也不是這麼好享的,與一群不喜歡的人坐在一處,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

又想到容錦此番回來,必會掀一場腥風血雨,心中沒來由的就是一陣煩悶。

寧珂輕歎了一聲,握著麵前漸漸冷卻的茶杯,指節屈起,或輕或重,毫無意識的敲打著桌麵。

聽見窗外又下去了淅淅瀝瀝的雨,別了頭看過去,掌心那溫度漸漸已涼的驚心,寧珂兀自苦笑了一聲,茶冷傷身,自今日,這話恐怕不會再有人對她說了。推開窗將那冷茶潑了出去,潑完了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難受,思緒便隨著細密的雨絲一路,又回到了今日的長明宮中。

昭和帝抱著茶杯咳嗽的那個動作沒逃過寧珂的眼睛,然而容姝探身去看,於情於理都和該如此,那麼,昭和帝以手遮住茶杯將那茶潑在了盆栽中就顯得有些過分矯作了。

但若是細想,昭和帝本身並不是什麼太過於矯揉的人,那麼他——寧珂一皺眉,想起昭和帝重病的時候曾有咳血的隱疾,昭和帝別是這幾來勞心費神太過,又開始咳血了吧!

心念一動,忽聽門外有簌簌油衣拂花分雨而來。

寧珂探頭往了去,模模糊糊隻見得豆油大一點燈火,在這漸大的雨中,也不分明起來。

“寧大人。”

那人一路叫著,待到窗下寧珂也聽得清是衛敕的聲音。

“什麼事?”

寧珂又披了一件單衣開了門,將衛敕迎了進來。

接過衛敕手中的燈,寧珂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渾身上下都冒著雨氣的衛敕,叫人去沏了驅寒的薑茶來,“衛公公深夜來此,有什麼事?”

衛敕接過下人端進來的茶,沉吟不語,待到那人掩了門退下,方才從袖中掏出一封火漆封的完好的信遞給寧珂,“這是歐陽將軍來的信,說是一式三份,在皇上,齊王殿下和您這裏留了才行。”

聽到容楚的名字,寧珂本來要打開這封信的手就生生的頓住,深深瞥了一眼衛敕便將那信擱在一旁,“知道了。”

衛敕不屈不饒,“皇上說,得等寧大人看了奴才才能回宮複命。”

拗不過衛敕,寧珂淺笑了一聲拿過那信來,近乎自言自語的歎道,“原不是些什麼火急火燎的事……”

然而便是這歎,在寧珂看清來信的內容後,也不由的漸漸低了下去。

信上說,玉峰關戰事吃緊,南疆各地愈發的不平穩起來,每每問及邱昱,他便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隨便抓幾個人來頂罪。時間久了,別說歐陽奕的糧草跟不上去,軍心也愈發的不穩定起來。而相比起歐陽奕,邱昱就省心省力了許多,也不要太大的動靜,偶爾搞點小動作就足以讓歐陽奕焦頭爛額。

“皇上的意思……”寧珂看完,將眼神投向衛敕。

衛敕對著寧珂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寧大人若是明白,今夜便動身吧。”

“嗯,事不宜遲。”

寧珂深吸一口氣,出去避避也不錯,避開容楚,避開容姝,避開容錦,避開這皇城每一分一寸會惹得她不愉快的氣息,現在想想,也確實隻有待在歐陽奕身邊最為安心。

……

趁著雨夜備好馬車,一路逶迤出了皇城。

寧珂隻帶了一些貼身物件,出了皇城便見有歐陽奕的副將候在門外,沒有盔甲的地方都被雨絲滲了個透,便不由的心生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