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一念終結(1 / 2)

最後一絲零散的話被雕花窗隔在了窗外,畫眉關上了窗,卻轉身靠在了窗台上,聽窗外露珠滴落的聲音,一滴,又一滴,如同她灼熱而無處安置的淚。

心中有什麼被微微挑動,卻又被她狠狠壓製而下。

不去想,不去想皇城六日,不去想爹爹那含恨而死不瞑目的雙眼,不去想上亥脈脈溫情之後的百般利用與傷害。隻是因為,容楚,我不想恨你。

從此離開我,讓我一個人在南疆,無論歡欣無論喜怒,一個人,安安穩穩的活下去。心心念念之間,有的隻是那些美好到了極致的過往,所謂的欺騙與背叛,就讓我盡數忘卻,當成一場不完美的噩夢吧。

青碧色的樹枝映在窗紙上,清清冷冷的晃著,隻看著便添出一絲絲蕭瑟而疏離的意味。胸腔中有一個地方很痛,痛到極致,卻成了窒息的麻木,再沒有了一絲半點的觸感……

原來,有一種感情,注定是用來懷念的,那叫此去經年;

原來,有一種相思,注定是用來辜負的,那叫情深緣淺;

原來,有一種遺憾,注定是用來放縱的,那叫一念終結。

“我害你爹爹性命,自知罪孽深重……如歌,我等你操刀於路,在我最得意時給我最痛最致命的一擊。”聲細若發,透過雕花窗的縫隙絲絲入內,似乎自四麵八方朝著畫眉籠罩而來,如他一貫的作風,聲聲入耳,刻骨銘心,不給她一點的退路。

“寧珂的封賞文書,還在我的抽屜裏……”

……

前廳鬧了一夜,邱昱卻最終也沒有下旨要封畫眉為側妃。隻是下了準確的消息,少不得棋苑中眾人對她愈發的恭敬了起來,即便是不滿於她敵軍戰俘的身份,也再不敢說出些什麼話來。

“姑娘,您看,這可是王爺從中原帶回來的唇脂呢。”

入夏變戲法似地從懷中掏出一個五光十色的小鐵盒,在畫眉麵前晃了晃。

自那夜後,吟冬便告病,不怎麼再來會芳園這一塊伺候,畫眉也許久未再見著她,心中總算是卸下了什麼一般,難得的輕鬆了起來。

接過入夏遞過來的小鐵盒,畫眉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難得的精致,精致到光是這鐵盒就讓她有了愛不釋手的感覺。

淺綠色的底色,上邊綴了一朵一朵的花,青碧、淡粉、緋紅、燙金……幾乎所有的顏色都用了個編,可偏偏沒有雜亂的感覺,反而生出繽紛十色、流光溢彩的美。掀開上蓋,畫眉湊過去細細的嗅了嗅,極清淡的味道,初蔓入鼻端隻覺清香,再深入,嗅見的便是麗日流春的豔陽好景,誘人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沉陷。

“王爺有心了。”

畫眉意猶未盡的合上了蓋,將那鐵盒擱在了妝台上。

“哎,姑娘怎麼不用一些?”入夏擋住畫眉的動作,自畫眉手中將那鐵盒又接了過去,金簪挑了一些在指腹,勻開了後便塗上了畫眉的唇。

“王爺說呀,中原人做唇脂,最愛用青油,油膩膩的一點都不舒服。”完成了手中的動作,偏過頭滿意的照了照,又道,“這可是中原的……什麼章記?據說原是個鐵匠鋪,不知道為什麼又改做了唇脂,裏頭多用的是中草藥,熟了之後用鯨脂裹的,最是清甜呢。”

畫眉聽罷,仍隻是淺淺的笑,目光看似無意掃過自己刻意攏進袖內的指尖,接連便想起胳膊上那一道道鈍刀割過的疤痕,一顫。

“你可喜歡?”

邱昱的聲音從竹簾外傳進來,不等畫眉和入夏起身去迎,便已笑著步入內室。先是對著鏡子看了看,方才滿意的回過頭去看畫眉,帶了幾分讚許道,“不虧是普雅阜的兒子,雖說是畏手畏腳了些,可這挑東西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聽見說起旁人,入夏對著兩人行禮退下,竹簾掀開的一瞬有門外的風卷進來,驅散了內室中略顯燥悶的氣息。

“喜歡。”畫眉對著邱昱笑著應了一聲。

“那為什麼總是見你不大高興的樣子?”邱昱斜睨了眼,額上鑲滿了金銀珠寶的頭帶也隨著他的動作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王爺沒告訴我,什麼時候讓普雅梅果去了中原?”

畫眉仰起頭衝著邱昱一笑,站起身朝桌子旁走過去,坐下的刹那頜首看過攤開在桌上的《南疆文辭》,壓低了聲音,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悶聲道,“《南疆文辭》念了這麼久,你都不來考我,全把這種女兒家的東西偷偷拿給我用,不好玩。”

“哦,前幾日與普雅梅果去了一趟中原是因為聽說皇城內亂,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處能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