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總以為成年人就是強者,高高在上需仰視,現在,以前的強者亦有脆弱之時,遙不可攀的原來是自己的幻境。
文墨就沒想過父親有一天會如此無助的躺著,任由他人隨意擺弄自己身體而無法抗拒,因為抗拒的是自己的生命。
或許,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一天,邁向結束。
檢查到了三點過,文墨就在隔壁的陪護室裏休息了,簡單的衝了澡,換了一套衣服,再和衣而眠,她想她的貓,她想雲水,她想許少華,她想還未做完的案子,總想找點東西塞滿自己的腦袋,最後還是想到了外公,想到了母親,想到了文宅,想到了一牆之隔的父親,想到太陽穴突突的跳。
打算輕鬆的躺著,也找不到合適的姿勢,她正煩躁不安,門把輕輕的響起扭動聲音,然後許少華推門進來,看見他文墨仿佛鬆了一口氣,頓時若心裏有了依靠。
許少華沒有言語,脫掉了外套,也和衣鑽到文墨的被窩中,“好累,休息一下。”
兩人相擁而眠,九點過被電話吵醒了,這幾個小時已經讓文墨的心智與體力恢複過半,許少華的眼中也少了許多血絲。
梳洗完畢,換了衣服,文墨父親已經醒來,他對文墨笑。
“感覺好些了嗎?”文墨問,“要不要吃點什麼?”
“已經吃了點東西,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心顫可能還要再做一個手術消融,不算太複雜。”許少華說。
文墨父親笑起來,幹幹的臉上出些許光彩,“我已經知道了。”
“我母親下午會來探望你,希望沒有打擾。”
這話聽得文墨都意外的看他,文墨父親點了點頭,“不管怎樣我總是父親,是不是?”
文墨不語。
文墨父親對許少華說,“對她們母女,我可是愧疚了一生,希望你能和文墨好好生活,也算是了我一樁心願。”
許少華說,“我會好好待文墨的。”
到醫院附近餐廳用早點,文墨胃口顯然好,食量幾乎是前一日的兩倍,許少華十分樂意看文墨輕鬆起來的樣子,隨意的說了一些生意場上的趣事,他真和文墨以前接觸的商圈人不一樣,一次也未在她麵前講過葷段子,連趣事都帶著冷幽默,或者帶有啟發性。但這樣的他文墨是十分喜歡的,就算兩人在身份上差距大,感情卻越來越不顫顫巍巍,默契是雙方不停的磨合,搬起指頭數,亦是三年多了,轉眼文墨也快三十。
“我昨天和母親大吵了一架。”見文墨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許少華說。
“為什麼?”
“為了獨立,長輩嘛總是家長意識重。”
“什麼都想替你包辦掉?”
“也不是,就是喜歡指手畫腳,好像他們什麼都明了,什麼都正確,而世上有些事情不是正確與錯誤就能概括,做與不做,成與不成,是多方麵的因素。”
“那我不是獨立慣了嗎?”文墨自嘲的說。
許少華說,“你們這代女性都相對獨立一些,對家庭的依附也不是很強,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情,現在的風氣對女性的要求太多了,造成大多數女性家庭也顧不了,事業也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