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衣櫥,薑誌購置得最多的是白色襯衣,因為這些襯衣可以穿很久而不過時,而白色的手帕,應是她愛好的一部分。

祥叔金盆洗手的那日,他讓薑誌加入到自己的家庭中來一起合影,並逢人便說薑誌是他幹女兒,讓薑誌好不風光,勝過親身子女們。三哥則幾乎處於沉默狀態,與往常一般靜然處之,隻在中途接電話時重重說了一句“你別幹涉我過多”,這句話薑誌聽得異常清楚,然又不能裝做不知。

“你可讀過《孝經》?”高建問薑誌。

薑誌說,“小時候讀過。”

“有時候這些東西真是讀多無用,”高建說罷,又強調,“徒添煩惱。”

“最近我也挺少上去了。”

“今天晚上你回去住住,可好?”

“是該回去看看阿婆了。”薑誌回答。

兩方的關係如何協調,薑誌需要多花些功夫了,生意越做越大,各方欲望亦越來越多。

“你可決定了?和姓連那小子。”

沒有想到三哥會如此明白的問薑誌,她老實的搖頭,這可以表示不願意,也可以表示還在猶豫與衡量當中。

接著,高建歎息了,離開她與賭場大亨們閑談,徒留薑誌當壁花小姐,她不知道她錯在了哪裏。而在這樣的場合沒有碰見極力靠近的連石,也實屬奇怪。

阿婆肺炎又犯,在屋裏用瓦罐熬著中藥,薑誌替她燒炭。

“為何不去看看西醫?”

“那你說人為何要老呢?”阿婆道,“老了就不中用了,都以為我昏庸。”

“西醫治病較中醫快些。”

“我這樣的老式人物,接受不了那一堆花花綠綠的藥片。”

阿婆將屋內的窗戶全打開,坐在凳子上看薑誌煎藥。薑誌解開V領外套的扣子,卷著袖子煽火,時不時的被嗆得咳嗽幾聲。

“我想替你做幾件旗袍,哪天有空我們一起去看看料子。”在彌漫著中藥與炭火味道的房間裏,阿婆忽然說。

“好啊,我有段時間沒有添新衣服了,就明天好嗎?”

“下周,我給你電話。”

“好的。”薑誌回答。

阿婆起身,捶了捶腰,“時間過得真快,當初你還是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女孩,給塊餅幹就能帶著走。”

“能跟著阿婆是福氣。”

“可惜我能給你的不多嗬,若多給些怕真會折你的壽。”阿婆咳嗽幾聲說。

薑誌抬頭看著阿婆,“我一直感阿婆的恩。”

“還是靠你自己,生著雙烏黑明亮的漂亮眼睛,像極了你母親。”阿婆盯著薑誌,用沒有溫度的語調說,讓薑誌品出了一點點的恨意。

當晚,薑誌在阿婆的房間裏睡,在大床旁邊搭了一張小床,若小時候一樣。

阿婆半夜劇烈咳嗽起來,薑誌替她端水溫藥,等阿婆緩過氣來扶她躺下,將自己的手伸到被子裏替阿婆暖腳。

阿婆滿意的閉上了眼睛,片刻就傳來微微的鼾聲。

再躺在自己的床上,薑誌再也無法沉睡,天際發白即起身去廚房熬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