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香玉容之上,瞧不出絲毫喜怒之色,但見她目挾霜刃,橫掃眾人一眼,淡然問道:“有哪一位想要五絕老人的遺珍麼?”此言一出,眾人齊齊一怔,寂然片刻,獨孤忽然含笑問道:“你見過什麼?得了什麼?這室中尚還留有什麼?”
他一連問了三個“什麼”,關切之心,似是難以抑製。
蘭陵香冷冷望了他一眼,道:“我見過五絕老人,得了一點功夫,這室中確有不少寶藏,我是分文未取,但武學秘笈卻沒有。”
隻聽鬼佬幹笑一聲,道:“如此恭喜你了。”
蘭陵香目光一掠,在鬼佬、獨孤、毒魔,以及陰魔老祖等四人臉上一掃而過,莫然問道:“你們不想分一杯羹麼?”
四人目光閃動,飛快第交互一瞥,毒魔忽道:“這甬道中十一個人,就此決一死戰,也未始不是快事。”
蘭陵香暗暗忖道:“他這話似在告訴自己,出洞而戰,不若在此有利。”
轉念之下,移目一望紫陽道長、一休大師、絕塵老尼三人,道:“三位都是堂堂一派掌門,想必不致輕易犯險?”
紫陽道長稽手一禮,肅容道:“淩夫人,少林派的天禪大師率領門下百餘弟子,在雨花宮前布下‘羅漢大陣’,武當派的百餘徒眾,亦已設下‘五行劍陣’,此外尚有峨眉、昆侖等幾大派的人,俱在宮前待命。”
說到此處,他微微一頓,接道:“然而,我等誌不在夫人,更不覬覦先賢的奇珍,幹戈玉帛,但憑夫人裁奪。”
忽聽天明大師道:“香兒,你若成為罪魁禍首,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嘯天?”
蘭陵香淡淡的說道:“如果眼下之人,就在這山腹之內同歸於盡,從此豈不是天下太平了?”
那一休大師、絕塵老尼、紫陽道長等,俱是釋道兩門的高人,雖聽她語出霸道,盡都不動嗔念,隻將目光朝天明大師望去,看他有何意見。
天明大師本已將純鋼禪杖握在手中,這時重往地麵一插,道:“如此也好,是老衲穿針引線,將你誘導至五絕老人洞中,實隻望你受前賢感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天意已定,人力無法挽回,老衲也不再逆天行事了。”說罷坐於地上,伸出雙掌,意似要與她一拚內力。
蘭陵香恪守自己的誓言,終身至多隻能殺死四人,因而她頗欲在這山腹之內,引起一場火並,令正邪兩派的首要人物自相殘殺,同歸於盡,然而,她未料到天明大師偏要選上自己動手,而且一上來就以內力相拚。
她呆了一呆,搖頭道:“弟子不能與師父動手……”
天明大師淡然截口道:“老衲不是你的師父,正如那翔兒不是你的兒子一般。”言外之意,便是假若自己是你的師父,你豈真能違抗師命?
假若翔兒是你的親身兒子,你聽他落入敵人手中後,豈能不急於營救?
蘭陵香冰雪聰慧,聞弦而知雅意,心知他責備自己是個六親不認之人,她情切夫仇,有口難辨,不禁怔怔呆立當地,一時手足無措。
獨孤暗暗忖道:此時是六對五的局麵,出到洞外,卻落入“五行劍陣”和“羅漢大陣”之中,大江南北的綠林人物雖多,烏合之眾,終難勝得武當少林兩派究竟訓練的陣法……
思忖未畢,人已舉步上前,道:“天明,獨孤不才,就與你捉對頻頻。”說罷在天明大師身前坐下。
金陽道長向紫陽道長躬身一禮,道:“金陽請掌門師兄的法諭,與淩夫人勉力一搏。”紫陽道長打量周遭一眼,見天明大師和獨孤的手掌業已抵上,鬼佬蠢然欲動,毒魔和陰魔老祖目光閃動,似是暗中估量一休大師和絕塵老尼的實力,蘭陵香則眼露殺機,望住了自己哂笑。
紫陽道長微做沉吟,立即肅然道:“師弟可向鬼佬英雄請教,淩夫人由為兄接待。”
天明大師雙掌已與獨孤接上,倏地手腕一震,將獨孤的手掌彈開,仰麵朝蘭陵香道:“江湖人物,須得信守若言,你出洞之後,應將白陽道長釋放……”
言未了,忽見蘭陵香蓮足一跺,淒聲喝道:“統統出去!”語音未落,人已微一晃身,掠出八九丈外,足不沾地,由那斷門石上穿洞而出。
這等驚世駭俗的輕功身法,縱然在天明大師、紫陽、鬼佬等尖頂高手的眼內,亦是前所未見,聞所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