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真好看。”
看著眼前這隻手,君梧月真是羨慕無比,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聞言,澄玉心中一滯,總覺得眼前這少年的語氣裏帶著濃重的感傷。見君梧月接過帕子,還愣愣地看著自己那隻手。澄玉忙收回手,迅速隱沒在衣袖之下。
君梧月有些可惜地收回目光,拿著帕子擦嘴上的血。柔軟的帕子不是絲綢的,帶著些許清香,用起來很舒服。君梧月看著一下,樸素無比的潔白帕子,是棉布。此刻上麵卻已經沾了血,暈開一片血色,很像豔麗的花朵。看著染血的帕子直皺眉,第一反應是糟糕了,棉布不好洗啊。她剛剛就隻顧著欣賞美人玉手了,想都沒想就接過帕子了,此刻很是後悔。
“這……”
君梧月苦著一張小臉,看看帕子又看看澄玉。
看著自己遞過去的手帕,澄玉不解,這手帕有什麼問題?
“怎麼了?”
“這個……棉布上的血跡好像不好洗掉,我過幾天還你一塊新的可不可以?”
看著少年一臉苦相,竟然是為了這種事情,澄玉有些哭笑不得。
“沒關係,一塊帕子而已。趕緊起來吧,地上涼。”
君梧月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還坐在地上呢,居然就這幅德行跟美人兒說了這麼半天話,這下可真是什麼形象都沒有了。
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朝澄玉笑道:“走吧。”
君梧月率先走在前頭,沒走兩步卻被身後的澄玉拉住。
“怎麼了?”
見澄玉皺著眉看著自己身後,君梧月也朝自己身後看了看,然後反應過來,澄玉看的是自己的後背。她本來沐浴後打算直接回去睡覺的,正好外袍又濕掉了,所以隻穿了白色單衣,外袍也沒穿,剛剛被人“襲擊”掙紮中後背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估計這會是傷口的血透了衣服了。
君梧月忙將手裏拎著的半濕的外袍披上,朝澄玉無所謂地笑笑。
為何如此不知道愛惜自己。澄玉又皺起了眉頭,伸手扯掉她身上的濕衣服,脫了自己的外袍給她披上。
“這是之前……之前受的傷,”君梧月斟酌著該怎麼說,抬頭對澄玉笑笑,笑容有些苦澀,“你也知道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受傷是家常便飯,不必在意。”
看著君梧月臉上的苦笑,澄玉覺得心裏很不舒服,轉身率先走在前麵。
“走吧。”
君梧月也不在意,跟著他往前走,一邊想著那個什麼閣主的是不是明天真的會再來,那可就讓人頭大了。直到前麵的澄玉突然停住,自己的小鼻子差點光榮犧牲撞到前麵的肉牆,君梧月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咦?不是回冬泠苑啊?”
君梧月從澄玉身後探出頭來,看著麵前這座三層的小閣樓,門上掛著塊匾額,黑底白字的匾額,上書暢聞二字。
君梧月沒來過這裏,問道:“這是哪裏?”
“這是邀月閣的藏書閣。沒事的時候你也可以來這裏看看書。”澄玉看看不遠處的白雀台又道,“這裏平常少有人來,不過白天也不是很安靜。”
君梧月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不遠處的白雀台,那裏每天都笙樂飄揚的,確實是安靜不了。
“這麼晚了,來這裏做什麼?”
澄玉看著君梧月,目光淡然,教人摸不清楚在想什麼。良久的注視讓君梧月有些心虛,不知道他是何意,心裏忍不住忐忑起來。
“你不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你受傷了麼。進去吧。”
看他推門走進去,平平的語調更讓人摸不著頭緒。君梧月有些擔心,自己選擇接近這個人是不是正確。
暢聞上下三層,滿滿的都是書架,三米多高的書架都是一直從屋頂連到地板上,完全可以當做支撐屋宇的梁柱了。牆壁上每隔兩米放著一座燭台,照的整個室內如白晝般明亮,一點也不比現代的電燈差。兩米上下的落地青銅樹形燭台,樹枝頂端都托著一朵類似蓮花形狀的燈盞。不知道裏麵放的什麼燈油,半點煙也沒有。
帶著時光味道的紙張味道,混合著書冊內的油墨香氣,讓人覺得心內很寧靜平和。到處都是厚厚的線裝書,錦袋裝典的竹簡卷軸,讓君梧月很懷念自家老爹那間超大的書房。
看君梧月站在樓下看著滿室的書架不動彈,似乎是在回憶什麼,燈影映照在那張小巧的臉,似為她籠上了一層紗。給人以神秘而又安然平和的感覺。
“跟上。”
澄玉丟下這句,不在停頓,徑自往樓上走去。
樓下的君梧月忙踏上樓梯趕上去。
二樓跟一樓差不多,除了靠窗的地方擺了書案和椅子,就隻有高大的書架和滿滿的書冊。到了三樓,房內的格局就跟下麵完全不同了。偌大的屋子內除了在靠北牆的地方放著一張長長的矮幾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家具了。靠牆每隔三四米立著落地燈台,不像樓下的青銅樹形,而是高約一米半左右的黃銅做的白鶴。樣子栩栩如生,單腿而立的白鶴仰著頭,嘴裏銜著燈草,如豆的燭焰靜靜地燃著,照不了多遠,所以整個室內也並不如樓下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