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玉遠遠地看清了崖上的人,沒命的抽打著身下的駿馬。連續奔跑了幾天幾夜的黑馬,再是良駒神駿也快撐到了極限了,口中吐著白沫子,撒開了四蹄朝前拚命跑,已經是用最快的速度了,身上的的人卻仍是嫌慢。

眼看著越來越近了,澄玉幹脆棄了馬,施用輕功朝前快速飛奔。

沒想到自己的身份被舞月識破了,邀月閣裏那段一起度過的時光裏,她不知何時一點一滴的滲透進了他的心裏,在他明白了她在自己心內變成了特殊的存在時,想要將她從心內驅逐時,已經晚了,像是陽光一樣,她已經在他的心裏撒了個遍,每每想起,都讓他嘴角止不住的微微揚起。

小時候自己備受寵愛,父親更是什麼都依他,縱容他,他以為他是父親最愛的兒子,於是對父親也最為崇拜敬愛,卻不知道,那一切都不過是父親的謀劃,為了讓他之後為他的武林大業現身的計謀而已。

都羨慕他的才貌身價,有誰知道他內心的孤單與渴望。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生於普通人家,做一個普通的孩子,可以不顧形象的大笑或者肆意的撒潑哭泣,有著許多許多的玩伴,有著可以撒嬌耍癡的父母親。他恨獨孤家,恨自己是獨孤辰玉,恨獨孤玉擎。因為是長子,要繼承家業,所以備受寵愛,而他因為隻是庶出,命便不值錢了麼?!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丟去那麼一個地方,連跟自己的娘親見一麵都不行。

若是自己一直呆在獨孤家,自己跟舞月應該會如同兩條平行線一樣吧。在那個他們都痛恨的地方相遇,這讓他又是又有些慶幸自己去了水月宮。

他自小就背負著沉重的負擔,隨時都擔心著自己是否下一刻就會死去。他用溫雅淡漠偽裝自己,用有禮疏遠拒絕別人的靠近。從來不與人深交,別人隻都認為他是如玉般的溫雅君子,他卻在偽裝的微笑麵具後麵,用著一顆自己都唾棄的黑暗的心看著那些人在阡陌紅塵裏掙紮。因為偶然的相遇,偶然得知的對方的秘密,他與她有了交集,有了共同分擔的秘密,有了一起度過的時光,有了獨屬於兩人的記憶。那個孩子有著一雙能夠看透一切的明亮眸子,他明白她看透了他的偽裝表象,因為她們是同一類人,同樣是慣於偽裝的人,無論何時何地,都習慣地帶著麵具。

她與他又不是一類人,她雖從來都是冷漠的,但是對於自己認定的朋友,卻從來不吝嗇給予付出。她卻從來不去點破他的偽裝,對於他從來不吝嗇於真誠與信任。她麵對他時的笑容永遠那麼純淨,沒有半點虛假。

正是那份信任,正是那份真誠,讓他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份時,讓他生出不安。他明知道她不會生他的氣,她早知道他對她隱瞞了太多太多,可是他就是不安,竟然有些不敢麵對她。怕再見麵,自己見到的她的笑容,是她像麵對他人那樣,看似自然,卻是充滿了防備與刻意的親切自然。

在收到她一路被人追殺的消息之後,他對自己的決定後悔不已。他不該讓她一個人上路,讓那樣身受重傷的她陷入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