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楊家(下)(1 / 2)

“慢點吃。”方徊笑著說。

方徊把那碗粥與楊安和暖兒分了吃,小丫頭左右推卻不得,隻得依從。

香濃的米粥她很久都沒吃過了,家裏的米都是煮給病中的楊青吃。暖兒與楊安每天兩頓大都吃些粗糧,申時吃完第二餐,晚上餓的睡不著。小丫頭正在長身體的年齡很容易餓,大口大口的吃,也不怕燙。

“徊哥兒,明日且留在家,萬不可出門去。”楊安吃完了粥,抹了抹嘴,“你記不得事情,俺就多聒噪幾句。你得罪那潑皮胡六,你這腿便是胡六著人打傷的,前些日子,這屋舍前後都有人盯梢。失了你的音信,那些個潑皮無賴方才散去。說來都是因為暖兒這丫頭,唉!”

小丫頭還沒吃完,聽到這裏便低下頭來。

楊安繼續講,然後方徊了解到了這個身體主人的一些情況。

也不全是因為暖兒,倒是這前身徊哥兒,方茂死去,他沒了管教,整日裏遊手好閑,好酒好賭,附加技能——好色,賭輸了自家宅屋不說,還欠了一屁股高利貸爛帳,被胡六領著一幫手下堵上門來,因此暖兒露麵回護徊哥兒。胡六本就是好色之徒,好色等級不輸徊哥兒,平時身邊都是姿色平平的女人,哪裏想到尋常百姓家也有這等容貌的女子,放言要暖兒做妾去抵債。

徊哥兒打小與暖兒一起長大,情誼深厚,待她如親妹妹那般,麵對胡六這番言語勃然大怒,上前便與他們廝打起來。十七歲的徊哥兒雖在街頭巷尾打熬出些身手,怎奈年少力薄,雙拳難敵一圈王八手,被毆翻在地,四仰八叉。

街臨四坊聽見動靜,紛紛前來,胡六怕惹眾怒,率眾逃之夭夭。

第二天徊哥兒賭癮又起,饒是暖兒盯著,卻被他溜出門去,接著就失去徊哥兒的音信。

其實那日徊哥兒出了甜水巷,便被胡六手下盯上了,到巷裏僻靜出又被棍棒打暈在地。幾人給徊哥兒套上粗麻布袋,待到天黑將他扔入汴河。

幸而布袋口繩索脫落,徊哥兒被冷水激醒,掙紮著遊上岸,一路迷迷糊糊認錯了方向走到馬行街,最後人事不知。便是這樣,方徊穿越到徊哥兒身上。

“俺料想必是胡六那群天殺的潑才害你。這些時日你切莫再出院門,養好腿傷再做計較。”楊安愁眉苦臉說道。

“楊叔,胡六是什麼來頭?”方徊一臉嚴肅的問道。

“這胡六是徐槐坤手下的打手,那徐槐坤經營著黑賭坊,背後的東家傳聞是蔡家遠親的賬房,頗有些勢力。這些潑才穿窬盜竊、販賣人口、殺人放火,壞事做盡了。天子腳下那裏還有王法!”楊安搖了搖頭,臉上的皺紋隨著表情被牽動著。

“楊叔,這汴梁不能再待下去了。”不光是胡六這些人在找麻煩,想到白日裏聽聞到的信息,知道了現在是什麼時期,“靖康之恥”很快就要發生了吧,“今年是何年?”方徊邊思索邊問道。

楊安愣了愣,隨即苦笑幾聲,心想果真這徊哥兒什麼都不記得了,答道:“當下是宣和七年四月上旬。”

嘶……方徊雖有心理準備,還是倒抽一口冷氣。年底金兵就要兵分兩路大舉攻宋,

次年年底汴梁就會陷落,如今之計應該趁著局勢尚好往南走為妙。

“徊哥兒?為何說汴梁待不得?你莫要著急,欠胡六的錢財,俺會幫你合計的。”楊安安慰道。

方徊略微思索,說道:“先不說胡六這些人帶來的麻煩,而是這汴梁遲早會陷落在女真韃子的手裏。”

楊安震驚了一下,暖兒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都在想這徊哥兒怎麼變得糊裏糊塗的,說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話來。

方徊見他們難以置信的樣子,但無法說出一些秘密的事情,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來的,知道曆史的進程吧。

“昨天我遇到了一個遊方僧人,那僧人嘴裏念叨著就是這句話。”方徊不想把氣氛搞得很緊張,因為他看到暖兒的神色緊張起來,所以他微笑著說。

楊安滿臉疑惑,眼前這個徊哥兒簡直判若兩人,在他眼裏,徊哥兒一向很輕浮,從沒這麼認真的說過話。

為了圓這個謊,方徊繼續說道:“那和尚還吟了一首詞: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下楊安和暖兒被驚到了,兩個人嘴裏張成大大“O”。徊哥兒雖讀過私塾,識些字句,卻不可能寫出這樣的詞句來的。莫非徊哥兒真碰到了遊方僧人?那僧人竟然預測到韃子會攻來,豈不是神仙?何況徊哥兒像變了個人似的,精氣神和口氣都變了,他們心裏都有了幾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