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方徊便在院子裏紮了一個時辰的馬步。歇息的空閑,他削了根新木矛。腿傷已經愈合,耍起木矛更是趁心如意。由於劈刺力度很大、木矛也太不結實,半個月裏他使壞了十多根矛,附加破壞參數:紮壞了三個木樁、磨壞了兩雙鞋、擦髒了十條汗巾、吃光了一缸米!
矛與槍的區別不大。方徊使起木矛的招式有劈砍、有疾刺,記憶中各種招式混合在一起,他偶爾使出棍掃的動作。
雖劈砍霸道、橫掃威猛,他更喜歡刺。所謂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更有效率的、直來直去的活塞運動,對於漢子們來說,大概英雄所見略同罷。
在這個似太平非太平的年間,打磨一身好武藝是保命的一項保障。他早在腦海裏計劃著遠離這是非之地,隻待糊弄些錢財,帶著楊家一同遷往江南。在穿越前,他跟無數diao絲想得一樣,若是穿越,必然做一番大事業,要麼宰執天下、要麼逐鹿中原、要麼富可敵國,娶一大窩美女、在金山銀海裏花樣遊泳。可是穿越後才知世事艱辛,若不是靠著擁有先知先覺的金手指,竊取尚未問世的名作賺銀兩,還不知道混成什麼樣!他已經知道馬六背後的背後的背後是蔡家人,即便蔡京罷相,依然有蔡攸在,有這樣如山般的勢力壓著,自己這隻螞蚱怎能蹦噠起來?至於金戈鐵馬、驅馳沙場,現在想也不敢想了。趁著局麵尚好,糊弄些名氣,讓馬六不敢輕舉妄動,再趁機遠走高飛。
隻是方徊想不到,命運會跟他開起了玩笑,正是“江南未成行,殺入胡塵裏。”
很快到了傍晚,方徊衝了個冷水澡,洗盡一身汗,換上提花布衫,因為頭發短,而這時代的人對身發皮膚比較看重,隻好戴上儒巾遮蔽。
雁丘詞的傳聞早已遍及汴梁各個角落,封宜奴明日在大相國寺獻藝的消息也傳遍京城。不消說嘌唱弟子安娘、左小四等美人也吸引不少人前去的興致。
雖是賤藝,名氣卻很大,加上藝伎行首們美貌非常,平常不可等閑看到,更是大吊人的胃口。
方徊自然也知道了這消息,喊上暖兒一同前去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位於內城南,臨汴河,每月五次開放萬姓交易。寺內商賈雲集,四方之物,悉萃其間。
“三千歌吹燈火上,五百纓縵煙雲中”、“金碧輝映,雲霞失容”……這些詞兒倒是有點吹牛,如果讓方徊來形容,那就是兩個字“熱鬧”!
寺內燈火輝煌、流人如龍。寺之大殿前設樂棚,眾人雲集。
“倒是挺熱鬧……像趕集……咦?看那個大嘴真像喊‘趕集啦’的女人……”方徊自言自語道。
身邊的暖兒左右張望,興致甚濃。
庭場裏不隻有樂台,更多的是各種雜耍、戲劇、說書技能等等。
“徊哥哥,快些走,台上開始唱啦!”暖兒拉了拉方徊的胳膊,催促道。
二人從人群中擠上前去,引得眾人紛紛側目。方徊毫不在意,幹脆挽起袖子憑著臂力左右撥弄,二人終於殺到台前近處。
台上咿呀作聲的美貌女子挑得方徊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各色樂器奏著同樣的調子,聽慣了流行樂的耳朵一時受不了。
跟著哼唱的暖兒,滿臉則是沉浸的表情。
方徊掏了掏耳朵,盯著台上的美人兒自言自語說了一聲:“封娘子竟是如此美貌……”
“哈哈!你識錯了!這位乃是徐婆惜徐娘子!”旁邊有人笑著提醒。
方徊笑著點了點頭回應,心道,不是封宜奴唱嗎?這才幾天,山坡羊就有盜版了?
忍著聽了半晌,徐婆惜終於唱完了,台下一陣叫好。
“徐娘子,好曲子,好詞兒,好唱腔!”
“好詞!徐娘子的小唱這般字正腔圓!”
“徐娘子,再來一段!”
“……”
好詞!好詞!方徊眯著眼睛笑著點頭,一副得意的模樣,心道,諸位過獎,好詞隻不過是哥引用的。
暖兒看著方徊的樣子,捂著嘴偷笑,還沒笑幾聲,被方徊發現,她便挨了個腦瓜崩。
“你這個酒囊飯袋,真是廢物!”蔡紹怒聲嗬斥,揮起袖子抽在一個中年男子臉上。
“小的該死!小的無能!”中年男子捂著臉,不斷的低頭彎腰,就差腦袋撞擊地球了,“小的沒想到馬六這廝膽小如鼠,直接棄了船……”
“滾!”蔡紹一腳將他踹翻,“滾回去等著處置罷!”
那中年男子從地上爬起來不住的磕頭,蔡紹毫不理會徑直走進大相國寺。
那馬六半個月前隨商船經五丈河、梁山泊去往東平府,船上私鹽一千多石,卻在梁山泊遭遇水賊。當時船上護衛不過三十人,水賊卻有三百。幾十條舢板圍了上來,這密密麻麻的陣勢讓馬六心驚膽戰,他偷偷放下舢板攜五人逃跑,而其餘的護衛或被俘或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