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石私鹽在京東一路一帶價格約莫八千貫,這個不小的損失讓蔡紹心中陣陣疼痛。一定要扒了那幫廢物的皮!他鐵青著臉走到大殿前的庭場,前麵一片喧鬧聲,正是徐婆惜唱罷“山坡羊”。
幸好沒錯失封娘子的小唱,他吐了口氣,平靜了下情緒。封宜奴的場子他必須要來捧一捧的。
快步走入人群,不少認識他的人紛紛施禮、讓路,很快他便走到了台前。
“封娘子出場了!”人群中一人大喊。
“封大家!”
“封娘子!可是唱雁丘詞!”
“各位靜一靜!開始了……”
封宜奴低身施過禮,往人群中掃視一番,便不再看,輕揮了下手帕,各色樂器開始奏響起來。
這封宜奴的姿色倒是堪與那天的小娘子相較高下,隻是頗為嫵媚妖嬈……方徊心中念叨著。
暖兒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甚是興奮。
封宜奴輕起櫻桃小口,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到四方,“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生死相許!”
下麵的人多是文人在靜靜聽,有的隻不過是慕名而來,聽著不錯便不斷叫好。
方徊一點也不習慣這種唱法。可惜了這麼多奮力“吱吖”作聲的樂器,每一種用來單奏的話,都有無窮的魅力,合奏起來卻平淡無奇。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詞兒很妙嘛,方徊滿臉的笑容,元好問原諒則個。
他嘴裏不禁輕哼起來:“天南地北烤大鵝,老翅幾回才熟……”
“女兄,可能看出是何人?”一個穿著儒服的青年人側首問一個年齡頗大的女子。正是李師師。此時兩人在遠處眺望這邊。
那女子尋視了一番,搖了搖頭道:“人頗多,難以分辨清楚。”她手中把玩著打馬格錢,又尋了一遍,手執著馬錢遙指一個男子,“莫非此人?”
李師師輕掩丹唇,笑道:“女兄,那人我知道,乃蔡家蔡紹,定不是他。”
那女子手裏轉動著馬錢,搖著頭說道:“非也非也,乃是旁邊的男子。”
李師師定睛張望一下,然後笑得合不攏嘴:“女兄、女兄,在戲耍師師否?那男子雖一身文士打扮,卻如武夫一般的姿態,怕不是此人!”
那女子拿捏了一番馬錢,打趣的說道:“官人欲失子羽乎?”
李師師噗嗤一笑,又仔細打量了那個男子一番,終於恍然大悟,對著她抱拳道:“娘子端得聰慧,在下自愧不如!”
說罷兩人笑作一團。
之所以她二人看出來是方徊,正因為他那吊兒郎當的表情。從遠處望向人群,就像看一個表情包,有伸長脖子的表情、有忘我的表情、有感動的表情、有色色的表情,還有一個摳鼻加東張西望、滿臉得意的表情!一個既不關注唱詞,又不垂涎美色,隻在那裏孤芳自賞的家夥,細心一些便能被人分辨出來。
“啊……啊嚏!”方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誰在背後說我……”
站在他旁邊的蔡紹皺了皺眉,連忙擺了擺衣袖躲遠了幾步。
方徊翻了翻白眼,心道,老子若還是後世的身體,滿含h5n1加霧霾因子加抗藥性病菌加進化版感冒病毒的噴嚏,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掉!
兩人相互鄙視了一番,突然同時覺得對方很熟悉。
二人一時難以想起,隻得作罷,將注意力放在台上。
“以女兄之見,這詞兒作的如何?”李師師美目流轉,背著手問道。
那女子點了點頭回道:“慷慨悲歌,有豪放邁往之氣、無奇纖晦澀之語,用情真切,端得是中上之作!”
“哦?”李師師有些詫異,“當得起女兄誇讚,自然詞兒是非同一般,我原以為是上上之作……”
那女子笑了笑,心道,這李師師本是玲瓏剔透之人,怎地此刻這般真性情。當下回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欲得佳作,下一首詞方是上上之作。”
李師師拍了拍腦袋,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這是怎麼了?這般混沌糊塗。
“女兄,不如前去見識一番如何?”李師師遠望著那男子說道。
“這般才子,當得一見!”那女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