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徊尚未開口,低著頭的暖兒小聲說了句:“她是個娘子!”
方徊這才細細的打量起來。這人個頭比他矮了半頭,儒袍略顯寬大,身材顯襯得頗為瘦弱,可是胸前隱約凸起的輪廓若不是火眼金睛便難以看得出來。他在心中用手掌比劃一番,不由得感歎:給阿基米德一個木棍可以撬動地球,給自己兩個巴掌卻握不住一個半球!
他收起了收戀戀不舍的目光,滿臉嚴肅道:“便是舍妹!舍妹年少、不通世故,失禮之處還望各位娘子見諒則個!”
李師師麵色一變,紅暈在臉上蔓延開來。李清照與封宜奴同時看向她,更讓她羞惱,
竟被這廝看出了女子身份。這人言語恁地直白,也不與人留下半分顏麵。李師師心中苦笑不已。
到底她是哪家的娘子,作這般裝扮?方徊腦中滿是疑問,倒不好開口問,也沒有不知趣的繼續害她的麵子:“便直說了,某並非大才,也不想撈取名聲,所作的詩詞稀疏平常,也隻想換些銀兩。各位娘子若是有意,某願意賣出平生所作!”
粗鄙!極為粗鄙!話裏話外全是黃白之物!三人神色各異,卻有有同樣的想法。這人好大的口氣!不及弱冠之年也算得平生?這人到底是個甚麼樣的人?
李師師掩唇咳了一聲,顯然被這話給嗆住了,心道,是不是口出狂言且試他一試。她轉頭對封宜奴眨著眼睛說道:“妹妹,你我姐妹先前的賭注還作數否?”
封宜奴一臉無奈,回道:“自然作得數,即便姊姊輸了,宜奴也願引薦與你。”
李清照聽完這番對話,方恍然大悟。原來這倆妙人兒有賭約,事先隻有封宜奴知曉方徊此人,獨占著這詞源,李師師左右探尋不得,便與她作了賭,若是自己能引出方徊露麵,便與她分享這詞源。
李師師得意的笑了笑,上前拉扯著封宜奴的手兒安撫了她一陣,又轉向方徊說道:“既然方官人如此直言……在商言商,我等自然遂官人之願。不是信不過官人,這詩詞買賣一字千金,須得考量官人一番。”
“要怎地考量?”方徊毫不猶豫的同意。
李師師甩了下長袖,手背在身後,盯了他幾瞬息的時間才說道:“你且為我三人各賦詩或詞一首。”
方徊心裏咯噔一下,難度夠大的,總不能拿紅樓夢裏的詩來個串燒吧:一個是美胸很大,一個是人間奇葩,一個是紅燒雞爪……
他眨巴著眼睛,心中飛速的運轉思索,當下輕笑一聲道:“我倒有舊作幾首,與各位娘子頗為相合……”
李師師也知應景作詩詞頗為不易,即使曹植、王勃之才也不是時刻都能揮就出名作,倒沒有難為他,點頭說道:“但說無妨。”
卻見方徊微笑著並不說話,李師師搖搖頭笑著繼續說道:“三首詩詞須得為中上之作,如此自然付與你銀兩。”
封宜奴忍著笑,閉了下眼睛又睜開來,她有種揮著粉拳砸在方徊臉上的衝動。
李清照倒是微微苦笑,這詩詞她可買不起,與趙明誠收集金石古籍耗費錢財甚多,二人早就捉襟見肘了。
方徊滿意的點點頭,掃視了三人一番,目光停留在李清照身上:“這第一首便是贈予李夫人的詩,作為後學末盡的見麵禮,望夫人莫笑話在下班門弄斧。”他分別看了一眼李師師與封宜奴,又定睛望向李清照。
李清照見他甚是恭敬,並不像作偽,便消了方才的一絲羞惱,既然是贈與自己,也樂得接受,隻消得事後回贈一首詩兒。這便點了點頭,等著方徊賦詩。
方徊踏起方步,清了清嗓子,做足了一個驚世而出的才子架勢,隻是麵對著史上第一才女,難免有些緊張。他緩緩吟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掃落葉…………”額……我去,怎麼說成了掃落葉,他尷尬的對她們解釋:“騷瑞,口誤……”
原本幾人正被他帶入到一個嚴肅無比的氛圍裏,尤其是第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讓幾人腦海裏開始呈現起美好的回憶,“何事秋風”便讓回憶變得淒涼起來,每個人的心中不由得一緊,接著所有的情緒在“掃落葉”嘎然而止,她們愣了愣,隻見李師師率先捂嘴笑出聲來,封宜奴與李清照也跟著笑起來。
聽見方徊說錯了詞,暖兒額頭上出了汗水,顯然很為她的徊哥哥擔心。
方徊訕訕的說道:“調節一下氣氛哈……再來一次……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