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店堂夥計搖頭,那人就叫他們趕緊去看看,說有人在南門外大橋下,發現了兩件疊得整整齊齊的棉衣,棉衣上到處都是酒糟味,人卻不見。說可能就是燒酒夥計遺下的。
他們一聽,又急忙跑去看,一看,那棉衣又果然是堂兄的。所以,哥哥留下尋找,讓弟弟趕緊跑回來送信。
等大家跑到南門外橋下一瞧,地上棉衣又確是霍井林的無疑。再看,也正有很多熱心人正沿著河道在往東尋去呢。霍井林的三個哥哥一見,就急得脫衣服要下河去打撈,又急忙被大家攔住。
都知道,安肅城南門外這條河,雖然繞城而過,起著護城河的作用,實則卻是一條正經八百的河道,當地人又稱它——瀑河。盡管河道不是很寬,卻水深和流急。
正因為水深和流急,即便是大冬天的,也隻有河道兩側結冰,中央部分卻很難結冰,始終能見河道中央湍急的流水。
當然,也正因為水深和流急,既便跳下去,站不住腳不說,光這大冷的天,一旦下去,就有可能把人凍僵的危險。
所以,大家急忙攔住這大哥兒三個,一起順著河道往下遊找。這時候,張樹亭也聽到了消息,知道事情鬧大了,但事已至,也顧不得別的,看看天都要黑下來了,又急忙派燒鍋上能離開的夥計,都要下河道裏找。
大家沿河道往下,一直尋到八裏外的八裏莊。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猛抬頭,就見前麵的河沿上燃著一堆火,再一看,又見一個老人正用糞叉挑著火取暖。
大家以為那是一個無家可歸的老者。沒想到,老者抬頭一看,見一群人正在河道裏舉著燃著的木棍尋尋覓覓的往前行,便聲音洪亮地喊住了大家。
“喂,是不是尋屍的?”就聽老人這樣喊。
大家夥一聽,急忙站住。
“如果是尋屍的,那就過來看看,這一具是不是你們要找的。”
又說:
“半下午打撈上來的。一直等著人來尋呢。”
大家夥一聽,又急忙上到河沿,就見距老人的火堆不遠,正躺著一具屍體,隻穿一身單衣,。
大家又急忙用手中的火把仔細照,一看,又果然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要找的霍井林。
就見霍井林的身子早已經凍得硬梆梆的,人也自是早沒有了氣息。
於是,霍井林的大哥遞給老者一塊大洋,大家又抬了霍井林的死屍,急急忙忙往回來。
其實,要說起,直到此時,大家仍然懵懂不知,好好地霍洛毛,為何一口鮮血吐到地上,人也當場昏死過去,而霍井林又為何跳河自殺泥。
不過,此時大家也顧不得想這些。待抬著霍井林的屍體走回一段,又是霍井林的大哥自作主張,又讓把四弟的屍體往老家霍家莊抬,於是,大家又七手八腳往霍家莊走。
這時候,霍洛毛躺在炕上,一見大家遲遲不歸,知道他的小兒子可能凶多吉少了,一時間又是急火攻心,躺著躺著,又是一起身,一口鮮血再次吐到地上。
這時,張樹亭就一直陪在他身邊,一見,又急忙叫店堂上夥計小羅,到濟世堂再請郎中,待拿了藥煎好,又親自將藥給霍洛毛服下,勸導他一定想開些,他小兒子一定沒事的。
霍洛力蒼白著一張臉,眼淚在眼眶裏轉,卻是無力地搖搖頭說:
“東家,不要寬慰我了,小兒子即便是死了,我也不會為他難過。”
又說:
“即便是他不死,回來之後,我也會親手把這個畜生打死的!”
說著說著,又氣憤起來說:
“我難過還難過在,這個畜生不僅糟踏了東家的糧食,毀了東家的窖池,也毀了我們霍家半世的名聲呀!”
說完,身子彎起,又想吐。
張樹亭便急忙起身,要他安心靜養,現在什麼事也不要多想,等身體好起來再說。然後張樹亭起身離去。
可是,緊接著,消息就傳回來了,說霍井林死了,現在已停放到了霍家莊的家中。
張樹亭聽了,心頭又是一緊,一時間,更加擔心起霍洛毛的身體來。
所以,第二天一早,張樹亭又到燒鍋的後院來看,這時候,霍洛毛的那兩人侄子又回到燒鍋來接他,也正攙扶著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短短的半個晚上不見,就見霍洛毛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張樹亭見了,覺得這樣的打擊對於霍洛毛也是過於沉重了,心裏不由也是一陣難過,可剛想再說兩句安慰話,就聽霍洛毛先說話了。
“東家來得正好,不然,我還準備讓兩個侄子扶著給東家辭行去呢!”
張樹亭一聽,便急忙搖手說:
“霍師傅家出了這麼大的事,都讓我心存不安了,再不敢說其他。還望霍師傅回去後,不要過於悲傷,以身體為重。待身體好了,再回甑口燒酒。”